戴旺年不多时就来了，天太热，他秃头顶上全是汗，用纸巾一擦，好多碎纸屑。

戴恒新给他开了门，拿了干净的湿纸巾让他去卫生间洗脸。

等戴旺年从卫生间出来，整个人就不再狼狈，气息也稳定下来。

看到肖迎春和面前的金锭，戴旺年满脸笑容：“小丫头，厉害啊！”

肖迎春笑而不语。

戴旺年这次没看多久，就放下了放大镜和金锭，点头道：“是真的。”

戴恒新爽快地给了三百二十万。

肖迎春目标达成，准备告辞离开。

戴恒新却拦住了她：“我送你。”

“不用，我叫个车就行。”肖迎春还想拒绝。

戴恒新却不容置疑地提起了那个运动包：“拎着这东西，你也敢打车？你怎么想的？”

肖迎春：“那就麻烦你了。”

戴旺年原本还坐着喝茶呢，一听这话就知道那包里头有好东西。

他眼睛都亮了，眼巴巴看戴恒新，又看那包。

戴恒新假装没看到大伯的神色，只让大伯帮他看店，就送肖迎春离开了。

小美看着戴旺年过来，就知道确实是有好东西，且老板还没看准，才摇人来帮忙确认。

谁知没多会儿，戴恒新亲自开车送肖迎春，还亲自帮肖迎春开车门，小美就更笃定了。

等戴恒新送完了肖迎春，和肖迎春约定好晚些时候来接她去吃饭，再回到店里时，戴旺年眼睛瞪得溜圆，满脸好奇。

“到底是什么好东西？还要你亲自送她回去？”

戴恒新迟疑了一下：“是一个金银丝镶嵌螺钿漆器。”

顿了顿，戴恒新补充：“沉香木的。”

戴旺年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么好的东西，你不叫我看看？”

戴恒新看了大伯一眼：“人家没打算卖，再说这东西就算她敢卖，你我敢买？”

戴旺年沉默了。

他虽然对古文物痴迷，却知道红线不能踩。

戴旺年费解地双手抱胸，靠坐在红木沙发上看着戴恒新：“这小丫头到底什么来历？手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好东西？”

戴恒新想了想：“她是我外公村里的，家里开了个小卖部，去年父母车祸死了……”

大致将自己从外公那里打探到的消息解释了一番。

戴旺年懂了：“这东西不可能是她父母留给她的。哪来的呢？”

戴恒新也想知道：“我中午还说好了要请她吃饭呢，您帮我看一下店？”

戴旺年心头火热，也不计较自己堂堂一个博士生导师帮忙守铺子掉价不掉价。

“你小子记住，她手里一定还有好东西，你说话注意点，别把人得罪了。”

“要是她有什么东西卖给你，只要不踩红线，你就高价收，不抠搜才有下一回。”

戴恒新笑了起来：“我知道……”

如果不是存了这个心思，他哪能一个磕巴都不打，今天就直接给了三百二十万？

要知道古董这东西和别的不同，同样的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了。

存世量只有一个的金锭和存世量好多个的金锭能是一个价钱吗？

那性质完全不同……

肖迎春刚下车开了店门，门口就进来一个人，居然是叶玉斌。

叶玉斌还是T恤大裤衩子夹趾拖鞋，可脸色却严肃得吓人：“肖丫头，刚刚送你回来的人是谁？”

肖迎春吓了一大跳，差点把手里的运动包丢地上！

等看清是叶玉斌的时候，她拍着胸脯大喘气：“叶叔你吓死我了！”

叶玉斌没说话，而是眼睛直勾勾盯着肖迎春，一副“你不说我就不罢休”的架势。

肖迎春感动的同时，也有点儿紧张：可不能让叶玉斌知道自己卖金锭的事情。

她想了想，决定坦白：“那是赵爷爷的外孙。”

“赵济平？”

肖迎春点头。

叶玉斌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想了想又问：“他外孙是干什么的？”

肖迎春半真半假：“他是那边街角开当铺的，听说是985毕业的高材生。”

“那天来看赵爷爷，在我店里买东西才认出来，以前我们在别的地方见过两次……”

叶玉斌果然想歪了：“这样啊……”两个年轻人在处对象？

肖迎春手里还提着价值两千万的东西没来得及放进系统空间呢，心中着急：“叶叔你要没别的事，我就先上去一趟？”

叶玉斌却又叫住了她：“肖丫头啊，我知道你父母过世这一年你日子不好过，可你不能走错路……”

原来叶玉斌听邻居们议论，说是肖迎春的小卖部这几天热闹得很。

一车一车的东西往这里拉，却又不见有车子来拉走，只怕是趁着天黑才来拉走的。

什么生意需要遮遮掩掩？

那一定是见不得光的生意！

叶玉斌被肖迎春救过命，她父母不在了，他自认为有看顾提醒的责任，这才找上门来。

谁知道刚过来，远远地就看到一辆百万级别的奔驰豪车送肖迎春回来。

大上午的，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被豪车送回来，手里还提着行礼……

叶玉斌更加担心了，觉得肖迎春一定是走上了歪路。

肖迎春听得后背发凉：还真是。

那一车一车的东西都是从前门进来后门出去的。

可村里人谁都知道后门是个死胡同，根本不可能出得去。

只看见进没看见出，在外人看来，这可不就是引人怀疑吗？

肖迎春深呼吸一口气，神色严肃地点头：“叶叔，谢谢你提醒我。我之前没和大家说，最近我做了个网店，生意有了一点起色。”

“有时候会接一些单子，半夜三更忙活也是有的……”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肖迎春的小卖部经常关门了。

叶玉斌闻言点头：“你们年轻人脑子活泛，听说电商互联网做好了也很赚钱，只别走错了路……”

叶玉斌又絮叨了好一阵，话里都是不放心。

肖迎春耐着性子哄走了叶玉斌，趁着没人将东西放进了系统空间，想了想又给戴恒新发了个信息，问他有没有门路能帮忙租到附近的库房。

戴恒新秒回：“我有朋友是做仓储物流的，我帮你问问。”

不等肖迎春回信息，戴恒新的语音电话就打过来了：“他那里肯定有库房，就是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要求，要不我直接带了你去看？”


一顿饭吃得大家都高兴。

相比上次，何良聪将肖迎春的位置默默拔高了一截，是真正将肖迎春当成了合作伙伴，而不只是好看可以泡的小姑娘。

于是何良聪话语中对肖迎春也多了一份尊重。

戴恒新主动说了拍卖会的安排情况：

第一场拍卖会定在半个月以后，场地已经找好了，具体布置和接待人员他找了婚庆公司，小美负责跟进。

“拍卖公司需要拍卖师，我已经联系了国内一流的拍卖师，她答应到时候会腾出档期过来一天。”

“安保方面我找了朋友的安保公司，他是部队出来的，安保人员也都招聘的退役特种兵，信得过……”

戴恒新絮絮叨叨解释了好些这几天的情况，肖迎春都有些内疚了：“这么多事情，不会耽误你当铺的营业吗？”

戴恒新笑了起来：“耽误什么？我就是打打电话，又不用事事亲力亲为。”

说到这个，戴恒新想起了什么似的，解释起来。

“公司搞拍卖，总要有个日常打杂的，小美是我家远房亲戚，人也细心，我就让她负责平时的一些琐碎事务。”

“她的工资从我的分红里面走，不增加公司支出。”

肖迎春一听忙摆手：“不用！”

见戴恒新愣了一下，肖迎春忙解释：“她的工资就从公司账上走。”

“我们虽然是个小拍卖公司，暂时不会有动辄上千万的珍贵古董拍卖，但是养个人还是没问题的吧？不至于要你个人承担。”

何良聪一听，也连连点头：“对对对，所有支出都从公司账上走。实在不行从我账上走。”

“一个小姑娘，一个月才几个钱啊？我开一瓶酒都不够……”

戴恒新瞪了何良聪一眼，哭笑不得：“行行行，我知道你有钱了。”

“这样，她工资走公司账，一个月公司给她开四千，五险一金从鑫隆当铺那边交了，就不重复交了。”

“你别总用你那挥金如土的作派来气人行不行？”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饭菜上桌，今天竟然有龙虾炒饭，还有鱼子酱配蛏子，葱烧辽参……

一桌子都是海鲜！

何良聪格外热情：“妹妹你尝尝，这是我特意叫老板准备的，你看看味道怎么样？”

肖迎春吃在嘴里，心中感慨：好吃是好吃，但这一顿饭下来，至少好几千吧？！

也就是何良聪这种公子哥儿，吃饭从来不亏待自己，都紧着好的来。

戴恒新看了何良聪一眼：“今天我请客。不许跟我抢。”

何良聪看着戴恒新，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老戴，这你就见外了吧？这是我入股的餐厅，我还能让你们俩掏钱？”

戴恒新直接一句：“那以后我不来这家店吃饭了。”

肖迎春也笑着跟了一句：“我也不来了。”

“哎哎哎，你们两个不要这样一致吧？还真是一家人啊？”

戴恒新看了肖迎春一眼，嘴里说着“别胡说八道”，眼神却是带笑的。

肖迎春却顿住，很认真地道：“这公司是我们三个人的，总叫你们买单也不行，要不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以后如果是我们仨一起吃饭，要不就走公司的账，要不就轮流请。”

“如果你们不让我掏钱，以后你们叫吃饭，我们就集体去吃米粉或者快餐。”

这话一说，戴恒新和何良聪都愣住。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

戴恒新主动道：“那就轮流请吧。上次是何少请客，这次就我请，下次你请，行不行？”

这个提议听着很合理，肖迎春答应了，愉快干饭。

等肖迎春告辞离开，何良聪才对戴恒新感慨：“老戴，我算是明白了，这妹妹瞧着好说话，其实很有主见。”

不好泡。

戴恒新也点头：“嗯。她……挺特别的。”

何良聪拍拍戴恒新的肩膀，深表同情：“兄弟，你要追她，任重道远啊……”

戴恒新愕然：“什么意思？”

在追女生方面，何良聪的经验毫无疑问比戴恒新要丰富许多。

他认真看着戴恒新：“你别看她总笑眯眯的，你没发现她和你和我都保持着距离吗？”

戴恒新一想：还真是。

不过“女生跟男生不熟悉，保持距离不是正常的吗？”

何良聪不屑地一摆手：“谁说正常？你信不信我开着保时捷在大街上转一圈，分分钟能带一个妹子去开房？”

“完事儿了我还不知道妹子叫什么名字！”

戴恒新无语地看着何良聪：“那是捞女。”

“大哥，你还真别这样说，能上我车跟我走的，还真不全是捞女，这里头什么职业的都有！”

戴恒新无奈了：“行行行，你经验丰富，你有发言权。但她不一样。”

“所以我才说你想得手不容易啊！”

戴恒新：“什么得手？我是认真的！奔着结婚去的。你说什么呢？”

何良聪嗤笑一声：“得了吧！你要真想跟她结婚，你父母那关你能过？”

戴恒新：“……”

等戴恒新没好气地离开，何良聪突然后知后觉：“卧槽！你俩要是成了，那我不成外人了吗？”

“老戴！老戴！你等等我……”

肖迎春回到家，照例开了前后门，坐在柜台后面守铺子。

一下午，营业额没多少，来关心肖迎春的邻居们却来了好几拨，都是问肖迎春今天开庭情况怎么样的。

肖迎春笑着说了过程，邻居们这才纷纷叹气，批判了葛春玉一番，又同情了肖迎春一把，赞叹肖迎春对亲戚仁至义尽。

倒是叶玉斌，听肖迎春说了以后，他松了一口气，犹豫再三才悄声开口。

“我听说这地方准备拆迁，你能几万块钱了断了跟那边的关系，签了互相以后不涉及财产分割的协议是最好的。”

“免得到时候他们又来闹。”

肖迎春听得愕然：“什么？”

叶玉斌赶忙左右看：“这事儿你知道就行了，可千万别往外传。”

“我知道，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肖迎春强忍心慌再三保证，叶玉斌这才趿着拖鞋离开了。

肖迎春很犯愁。

她不在乎拆迁那点钱，也不怕外婆那边的人闹，她担心地是：如果拆迁，时空超市怎么办？

时空超市能搬迁走吗？

如果时空超市不能搬迁，自己坚决不同意拆迁，会不会被强拆？

不拆就是钉子户啊！

别人会不会以为自己傻？


一个个粉色、红色、绿色的瓷盒打开，若有若无的香味和特别鲜艳粉嫩的颜色让她们眼睛都亮了。

“我来我来……”如意先坐在了铜镜前。

傅辰安也不走，吉祥递过来一张凳子，他就那么坐在原地看着如意化妆。

“哎呀呀，成了猴屁股了，少涂一点……”

“这眉毛让你画成了虫子！”

“我第一次用，没经验嘛……我再来一次就好了！”

“唉你还别说，这个特别细腻，很容易上色，也很滋润唉……”

“我也要我也要……”

女人们进入化妆品的试用，就忍不住叽叽喳喳起来。

当一张张经过精心描画的面容呈现在傅辰安面前的时候，傅辰安不说话了，旁边的女子们也都不说话了。

大家心中都有相同的情绪，叫震撼！

一个叫秋月的姑娘脸上有许多小雀斑，平时瞧着属于娇俏可爱类型的，可她用粉底膏涂抹均匀后，那些雀斑却完全看不见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在铜镜中看到的，转而问旁边的小姐妹：“春花，你帮我瞧瞧，我的斑是不是瞧不见了？”

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看向了她，然后纷纷点头。

“真的看不见了！”

“一点儿都没有！”

“这脸蛋瞧着还格外光滑……”

众人一番互相打量后，纷纷看向傅辰安，神色雀跃又期待。

“将军，这东西太好了！我们以后开脂粉铺子，就卖这种东西吗？”

傅辰安心情很复杂：女子用这些东西的本事，真的是天生的。

明明她们也是第一次用这些东西，可她们却很快就掌握了使用技巧，将自己打扮得像是一群妖精。

“嗯，以后我们开脂粉铺子，就卖这些东西。”

“这东西贵不贵？”冬雪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那淡粉色的盒子：那样精致的盒子装着，又那么好用，一定很贵吧？

傅辰安点头：“嗯，很贵。”

“最少也要一两银子一盒。”

“这么便宜？！”美人们纷纷惊呼，一致认为将军说“很贵”是反话。

夏荷立刻提醒：“将军，如果是这个价钱的话，只怕京城的女子们要抢疯了！”

“就是就是，这样一小盒，能用许久呢！稍微有些闲钱的人家，都会忍不住想买的……”

“还有这眉笔，可比现在外面卖的各种黛青螺好多了！又不脏手又画得顺……”

傅辰安点点头，他听肖迎春说了，这东西的价钱并不贵，如果用金锭算钱的话，十两的金锭能买一千盒。

折算下来，一两银子能进十盒呢，暴利！

“这些是从一个西洋商人那儿进货的，那西洋商人是我曾经从土匪手上救下来的，他说有渠道能从外面弄来这些货……”

傅辰安瞎话张口就来，配上一副正直俊朗的面容，很容易叫人相信。

美人们更激动了：这就是真的能成啊！

“将军，若是这生意做成了，这东西以后能否给我们一些？”

傅辰安看着莺莺燕燕的一群女子：“你们过来也有几日了，我有些话，也想和你们说清楚。”

“我府上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虽然我爹是元帅，但是我们家是杀猪匠出身，一穷二白，想养活你们一大群人，我很为难。”

“再加上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又要出征，朝不保夕的，你们若跟了我，届时只怕下场凄凉。”

“然而你们是陛下所赐，我也不能将你们送还给陛下，因此我给你们想了一条出路……”

“若是我这个胭脂铺子开起来，以后你们可愿意去胭脂铺子做掌柜？”

“若是愿意，我可以给你们开工钱，三年以后放还你们的身契，以后你们若遇上良人，也算是有个好的归处。”

“若是不愿意，就在府中待着，等上了年纪以后做个嬷嬷也行，或者你们遇上了心悦的男子，想要嫁人也可以。”

“你们看可行？”

傅辰安的话说完，却见美人们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接话。

将军的大饼画得好，大家也心动，可说到心悦的男子……哪里是她们能说了算的？

不过若能拿回了身契，成了自由人，还能赚银子，也是好事。

傅辰安也不催促：“你们先商量一下，若是愿意的，回头去找管家登记名字，我先去找铺子。”

此时天色已经擦黑，傅辰安回了自己院子后，先将亲卫队长叫了过来。

“你去找个擅长模仿的人，我需要一个‘西洋商人’来提供货源。”

“将军，钱老拐是戏班子的班主，最擅长模仿和做戏。”

“那成。你亲自去找，找到后不必带进城里来，我有事情吩咐他。”

“钱老拐如今住在深山，只怕要费些功夫，属下这就去。”

“去吧……”

傅辰安食指敲打着面前的榆木桌子，心中思忖着整件事的漏洞。

既然要跟肖姑娘合伙做生意，所有可能会穿帮的情况，定然要提前安排好……

如今傅辰安也已经明白：肖姑娘是保全傅家军的关键人物，自己也是肖姑娘赚钱的重要帮助。

彼此成就，彼此帮助，是最好的。

用肖姑娘的话说，这叫“双赢”。

管家来敲门：“将军，可以摆饭了。”

傅辰安先去吃晚饭，饭后又去了时空超市：肖姑娘见识广博，或许能考虑到自己想不到的东西。

肖迎春刚点完外卖，听了傅辰安的安排，觉得又惊喜又意外。

“那些美人能顺利上手，以后做掌柜也能指导夫人小姐们如何使用……”

肖迎春又说了一些经营上的细节，傅辰安听得连连点头。

“我现在不担心这东西不好卖，我只担心一件事。”

傅辰安沉声道：“如何让这些东西长期出现在京城，乃至各大州府，却不被人怀疑。”

“钱老拐做戏的本事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他那双眼睛，没有西洋商人那种蓝色，头发也是红色。”

傅辰安在杂书中看过关于西洋商人的描述，他们大多是蓝色、灰色或者绿色眼睛，头发则有红色、金色、栗色……

黑眸黑发的西洋商人很是少见。

肖迎春却笑了：“这好办，我给他买一副隐形眼镜就行，要什么颜色有什么颜色，头发也可以染色。”

傅辰安大吃一惊：“什么叫隐形眼镜？”


为了防止外人来了撞鬼，今日索性就不开前门。

等接完鬼将军的单，再开前门也不迟。

不多时，提示音响起，傅辰安走了进来。

看到门边一件件的压缩饼干和矿泉水时，他眸光定了定，看了眼肖迎春：“都备好了？”

肖迎春点点头，言笑晏晏：“这么多，够吗？”

傅辰安不着急给钱，而是逛了一圈，“你这里的吃食中，最顶饱的是哪种？”

肖迎春毫不犹豫指向了压缩饼干：“就这个，又方便携带、又饱肚子，这可是军用干粮，士兵野外急行军都用这种的。”

傅辰安点点头：“这种，你还能准备多少？”

肖迎春一听这话，霸气回应：“你要多少有多少！”

傅辰安：“……”

看着傅辰安四处打量的眼神，肖迎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楼上，赶忙解释，“楼上是我住的地方，而且这东西也不是我做的，我是从工厂……也就是作坊里调货过来的。”

“那个作坊很大，一天能做好几千箱！”

现代化工业，生产这个是分分钟的事情！

傅辰安昨晚盘算过了。

一万人的军队，每人每天两包就能保证不饿坏。

一箱有二十包，三箱就够四十人一天的吃食。

“我想要五千箱压缩饼干，五千箱水。”

傅辰安说完，成功看到肖迎春瞪大了眼睛见鬼的神色。

这个鬼可真敢吹！

张嘴就是一万箱，这是传说中的鬼话连篇？

与此同时，肖迎春总算意识到不对劲，鬼也吃干粮？

鬼不是吃香火的？！

傅辰安似乎早预料到肖迎春不会相信，他举起一个垃圾袋大小的布袋，“这是订金，你让他们做，明日我来拿，行不行？”

说着话，他就往肖迎春身上一丢。

肖迎春下意识就去接，谁知下一秒，布袋就往地上坠去！

卧槽！

好重！

她猝不及防，被吓得跳了起来。

傅辰安似乎早就预料到眼前的情况，一把拎起布袋就放到了之前的柜台，“这里是黄金百两，充作订金，若是能成，取货时我再给你黄金二百两。”

肖迎春愣住了，脑子里全是刚刚傅辰安帮自己接住布袋的触感。

刚才两人的手不小心触碰在一起，那粗糙温暖的触感，不是鬼！

和电视剧与书中说的完全不符，鬼是阴冷的，可眼前这个鬼是有温度的！

肖迎春忍不住开口，满脸震惊，“你是人？”

傅辰安的眼睛骤然眯起，不敢置信，“你以为我不是人？！”

肖迎春指了指后门，“我这后门是条死胡同，里面根本不能过人，你每次出门之后就毫无踪影……”

话外之音很明确，如果是人的话是怎么走的？

傅辰安也是一头雾水，紧紧盯住肖迎春：“你的意思是，你这是后门，出去就是死胡同，根本走不出去人？”

肖迎春点头指了指前门，“这是前门。”

傅辰安看着那堵墙，沉默几秒后大步流星走过去摸。

一股五无形的力量结结实实挡在了他的手前面。

肖迎春目瞪口呆看着傅辰安去摸门，然后在离门一公分的位置，就停住了。

傅辰安用力推搡，那一公分的距离却再也没有减少。

肖迎春：“……”

傅辰安看到了肖迎春眼里见鬼的神色，二人都沉默下来。

肖迎春吞了口唾沫，拉过一条塑料凳，示意傅辰安坐下，“我觉得，我们得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傅辰安点点头：“好。”

一番开诚布公地交谈过后，双方再次沉默。

肖迎春消化了一下，小声开口，“所以你是大梁的将军？攻打雍州未果，现在停留在雍州城外一个叫西麻镇的地方？”

傅辰安点点头，一直盯着肖迎春，试图从肖迎春的表情变化中看出些端倪来。

可他只看到了震惊，还有些莫名的兴奋……

肖迎春继续确认：“你们一万将士补给断了，现在缺水少粮？然后你阴差阳错发现了这道门，进了我的铺子，现在你想通过我的铺子购买足够多的粮食和水给你的将士们用？”

傅辰安再次点头。

肖迎春咬咬牙，指着后门，“你的将士们都进不来，只有你能进？”

傅辰安点头。

肖迎春脑子乱的很，不知道还要问什么了，陷入沉默。

傅辰安见她问完了，他便开始了，“你是说，你们城镇的人都穿你这种衣裳，并且你们国家有十四亿人？”

肖迎春点头。

“你们日常都能吃饱饭，穿暖衣裳？住上这样的房子？”

肖迎春点头。

“你们国家不打仗？”

肖迎春犹如小鸡点头似的不断点头。

一番询问之后，留给傅辰安的只有羡慕，“你们太幸福了……”

大梁就是时不时被各国扰边，才需他们这些将士们不断征战打回去。

肖迎春这时脸上也不由自主带上了骄傲神色：“那是！”

可随后傅辰安却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既然都能穿得起衣裳，你为何……”穿这样少？

肖迎春：“？你什么意思！”

傅辰安一见肖迎春发飙，赶忙道歉：“是我说错话了，小子给姑娘道歉，还请姑娘原谅则个。”

肖迎春见他诚心道歉（身份是金主），决定原谅他。

“算了，我们道不同，不是一路人。”

这话傅辰安也认，想了想他起身：“那我就告辞了！明日我再来。”

肖迎春点点头，着重强调了一条。

“你这金锭必须保真，我才能给弄来那么多的干粮，若是不保真，我这里以后可就不接待你了！”

“肖姑娘只管找人勘验，若是不真，我傅辰安项上人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肖迎春想象了一下人头当球踢的场景，吓得打了个哆嗦。

“你可算了！我不要你脑袋，只以后不和你做生意就是了。”

傅辰安告辞离去，离开时才将今天买的压缩饼干和娃哈哈矿泉水带走，另外留下五十两银锭。

随着傅辰安的离去，门帘刚恢复平静，肖迎春就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叮咚”一声响。

“跨时空初始交易三次达成，跨时空超市终端系统启动！”

“系统绑定宿主：肖迎春！”

“系统等级：一级。”

“系统仓储功能开启。”

“系统交易功能开启。”

“一级系统交易时空：大梁朝。”

“一级系统交易对象：一人已绑定（傅辰安）。”

……


何老爷子一身绸缎的唐装，不紧不慢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肖迎春。

这样装扮的肖迎春也让何老爷子愣了一下，随后才笑了起来：“哟！小丫头一打扮，立刻就像个大老板了！”

“何老，你怎么还笑话人呢……”肖迎春抿嘴笑了起来。

“我这可不是笑话，我是认真的。”

说是认真，可那眼角眉梢的笑容，却让人怎么都跟认真两个字联系不到一起去。

好在何老爷子很快就开始说正事，他还真是有事来的。

原来他将那些画册给了自己几个相熟的朋友，却意外被另一个收藏界的大拿董老爷子看到了。

那位收藏家的家底可就不是寻常人能比的了，他收藏的各种古董都能开一个博物馆！

为了放他的古董，他在京城特意买了个好几进的四合院，专门用来放东西。

那位大拿好奇其中的几个瓷瓶瓷罐，就说要来看看。

何老爷子也因此特意提前来，就是想问问肖迎春：有没有这画册上没有的？更好的东西？

肖迎春一听这话，立刻看向了戴恒新。

戴恒新也是为难：那个匣子如果在公开场合拿出来，很容易惹事，可那位董老爷子却也不是一般人。

想了想，戴恒新左右看了看确认附近没有人，才压低了嗓子问。

“您能不能跟董老爷子说一说？这东西不能放拍卖会上卖，但是可以私底下给他看？”

“那肯定没问题啊！”何老爷子顿时高兴起来。

董老爷子能看，他岂不是也能看？

买不买的另说，能看到就是一种福气啊！

一想到这个，何老爷子高兴得很，立刻就去打电话去了。

不多时何老爷子眉飞色舞地回来：“他们一会儿就过来，你给安排一间房，就在这个酒店就行。”

戴恒新想了想，亲自安排去了。

何老爷子此时和肖迎春关系好得不得了，凑在她身边跟她说话，主要说的是自己家里收藏的那些东西。

肖迎春对古董其实不懂，但她不是个扫兴的人，很礼貌地频频点头，嗯嗯啊啊地答应着。

何老爷子说得高兴，却也不傻，说完了才问：“你对这些都不懂？”

肖迎春也不藏着掖着：“确实不太懂，我们公司唯一懂这些的只有戴总。”

“那你那些东西从哪来的？”

“……”肖迎春笑而不语。

何老爷子摸了摸鼻子：“不说就不说，到时候给我看看就行。”

肖迎春算是发现了，眼前这位老爷子，瞧着跟孩子似的，怎么看都不像是曾经在政界大有作为的人啊！

她的神色太过坦白，何老爷子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怎么？嫌弃我老人家话多？”

肖迎春嘿嘿笑着：“倒也不是，就是跟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不一样。”

“那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何老爷子说着话，还端起来了。

还真别说，这一端起来，那种身居高位的威严感立刻就来了。

肖迎春指着他：“对对对！就是这个样！”

何老爷子肩膀一塌，立刻就笑了起来：“那都是装给别人看的，现在我又不是领导了，就是个小老头子，我还装什么？不累吗？”

哈哈哈！

肖迎春很想大笑三声：这样的老人家还真是可爱，相处起来轻松愉快。

却不知道订了房回来的戴恒新一走进布置好的拍卖厅，就见何老爷子挑眉瞪眼地搞怪表情，还有肖迎春笑得咧开了嘴的生动模样。

戴恒新跟见了鬼似的：何老爷子还有这样平易近人的一面？！

可为什么自己无论什么时候见了他，都会发自内心地觉得敬重呢？

“卧槽……”随后赶来的何良聪也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喃喃出一声国骂。

戴恒新扭头就看到了何良聪目瞪口呆地表情，忍不住低声问：“你也没见过你爷爷这样？”

何良聪咕嘟了一下口水：“倒也不是没见过……”

就是每次见爷爷这样，他都心里发毛，总怕爷爷上演川剧变脸。

谁家年轻人见了他不害怕啊？

迄今为止他唯一见过敢这么当着爷爷面笑的，也就只有肖迎春了。

瞧瞧那后槽牙都笑出来的样子，她还敢笑得更放肆一些吗？！

而这一幕落在角落里正默默做着最后确认工作的小美眼中，又是不同。

都是年轻小姑娘，都是普通人家出生的，凭什么她肖迎春可以跟这些大佬们谈笑，自己却要灰头土脸地坐在角落里干活！？

不甘心！

不服气。

就是邹慕婉忙完了自己的事情出来看到这一幕，也是惊讶。

这位从前可都是在电视上见过的，今天一见，怎么跟个小姑娘笑成这样了？

有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邹慕婉不愿意错过机会，忙调整好表情走了过来，脸上是毫无瑕疵的笑容。

“您好，请问是何老爷子吗？我是邹慕婉，今晚的拍卖师，见到您真是三生有幸……”

何老爷子的笑容缓缓收敛，冲着邹慕婉点点头：“你好。今晚辛苦你了。”

明明还是笑着的，明明也没有刻意，偏偏就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开始散发。

邹慕婉正对面站着，只觉得压力扑面而来。

不用再多说什么，邹慕婉也知道：自己的出现打断了他们的交流，这位老爷子不高兴了。

邹慕婉赶紧借故告辞。

肖迎春等邹慕婉离得远了，才悄声道：“你刚才就挺吓人的。”

“是吗？我什么都没说啊？”何老爷子坚决不承认。

“你不用说，你就摆出姿势，人家就叫你吓跑了……”

见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何良聪捅咕捅咕戴恒新的胳膊：“你过不过去？”

戴恒新不为所动：“我不敢。你呢？你不过去？”

何良聪缩了缩脖子：“我也不敢。”

戴恒新：“我也不敢。”

“……走，咱俩去外头等着。”

两个大老爷们悄然扭头，假装从来没出现过。

晚饭后，宾客悄然到来。

经过邹慕婉培训过的几位司仪立刻上前引导落座，发放号码牌和今晚的竞拍规则……

肖迎春本来还想着自己要不要去帮帮忙，却被何老爷子拉住了：“你就别去了，今晚你跟着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