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这二十年来我第一次这么清楚自己的内心。”

我心底似乎有某种不好的预感，但下一秒又把这个过于荒谬的想法删除。打算下楼去找陈凡，他应该在等我。

陈凡人如其名，长相平凡，家境平凡，事业平凡，就连谈恋爱也平凡得让人感到踏实。

妈妈说，这种人才适合过日子。

我一向听妈妈的话。

不像季礼，他太过耀眼，即使什么也不说，站在那里就足够吸走所有的目光。

我的目光曾经也一路追随他，直到身心疲累，我才惊觉我永远也追不上他的。

而他，也没打算为我停留。

“晚晚，能不能给我五分钟。”季礼高大的身体挡住了我去路，一股淡淡的好闻的香水味扑鼻而来。

我屏住呼吸，抬头看向他，内心并无波澜。

“季礼，你有事快说吧，陈凡还有我爸妈，你爸妈他们都还在楼下等我呢。”

听到陈凡两个字时，我看到一股恼怒的狠劲在他眼底一闪而过，稍纵即逝。

“晚晚，对不起，我爱你。我以为自己对你只有亲情，可当我发现自己真的要失去你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我早就爱你了，只是，只是从前我不敢承认……”

今天的季礼让我感到陌生。他眼眶泛红，说话颤抖甚至哽咽，看向我的眼神里揉杂着极致的温柔和狂乱的风暴。

2.

“你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是爱我的？”

奇怪的是，我曾经如此渴望的这一刻真的实现时，我的内心竟出奇地平静。

“晚晚……我一直都爱你，只不过以前我没看清自己的心，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也把你推得越来越远。你原谅我，好么？”

季礼站得离我很近，只有一拳之隔，他身上那熟悉的香味让我有些恍惚，我后退了两步，他又跟着逼上来。

他低着头看我，眼神里全是乞求。

他那么
学校度过，那另一半时间我几乎都是去找季礼。

他带我去的地方都是周边小城，而我只负责游玩吃喝。

“没关系，就去你熟悉或喜欢的地方就行。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也可以拒绝，我不希望你是因为工作而勉强自己。”

“不会，那说好了，下次我带你玩。”

“还有一件事。”

还有？

“以后私下场合，可不可以叫我名字。喊何总也太生疏了吧，都把我喊老了。”

我不厚道地笑出声，没想到这么一张脸竟然也会在意这些，不过我还是点头答应了。

何以琰高兴得像个小孩，说要甩开杨旭和小郭带我去吃最正宗的当地美食。

我跟着他穿过那些大街小巷，听着他和一家家老板用粤语打招呼，然后点一大桌好吃的。

有两个老板一边看着我一边跟他说笑，我听不懂，但看何少琰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游玩了一天，我心情大好，话也多了起来，我们一路说着笑着，直到天色暗下来，何少琰送我回酒店。

没想到季礼会突然出现在酒店大堂，他看到我时脸上还是欢喜的样子，在看到我身边的何少琰时，他的脸突然冷了下来。

“季礼，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何少琰先打破局面。

季礼只是冷冷地扫他一眼，无视他伸出的手，冷哼道，“我也是没想到，你在这干什么？”

“如你所见，我送晚晚回来。”

“你倒是殷勤，现在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我不着急，我还有话要跟晚晚说呢。”

季礼听了脸色一凛，眉头紧皱，怒火喷满欲出，我怕他控制不住要胡说些什么，赶紧开口打断。

“你怎么在这，是因为工作吗？”

“晚晚，我是来找你的，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你吃饭了吗？”他低着头，语气小心翼翼，刚才冷言相向的‘季礼’褪得干干净净。

“你找我
听到一阵让人脸红的喘息声，原来有人在假山背后接吻。

我条件反应地往后退去，不小心撞到了往前走的何少琰的怀里，他稳稳地扶住了我双肩。

“你没事吧？”他独特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耳根有些发热。

“晚晚，我……”

“我没事，谢谢你……”

我离开他的怀抱转身面向他时，却被他专注而热烈的眼神烫到。那一刻我似乎害怕她即将要说出口的话，慌乱地打断他。

我们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彼此，几秒钟后我便在他炽热的目光中低下了头。

不知过去了多久，头上传来他极轻极轻的叹息，接着他又恢复成为那个健谈体贴的何少琰。

那天直到分开，他没再提起那个沉默的三十秒或是一分钟甚至更久的瞬间。

11.

项目第二期的前段时间，我们小组忙到不知日夜，就连点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是公司每天按时按点派人送到我们会议室。

期间我只见过两次何少琰，都是在开会的时候。有时他会和我们一起吃完盒饭再离开，全程也只聊工作上的事，只有在对上我的眼神时他才会露出温柔一笑，并用口型叮嘱我“好好吃饭。”

就在我们项目1组快接近尾声时，项目组2的负责人突然有事离职，扔下一大堆活没人对接，而且都是急活。

章总找他们组开会，问谁对项目最熟悉且可以接手统筹，没有一个人回应。

后来又找我们组开了一次，也没有人愿意半途接这个烫手山芋，最后章总把希望落到我身上。

那天开会时何少琰正好也在，等所有人都走之后，他对我说，“晚晚，我很相信你的能力，但一切要以你身体为主，如果你觉得不好拒绝，我可以和章总聊，但如果你想挑战，我，你随时可以用。”

“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得到。”

看着何少琰直白、坚定毫无保留的眼神，我眼眶发热。

“你
在酒店的画面，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你和爸下次要买什么直接跟我说，不要老是麻烦别人。你把按摩器的牌子拍过来我查下多少钱，我把钱转你，你再转给他吧。”

“哎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让你转给季礼又怎么了，你……”

“我有工作电话进来先不说了。”我说完便挂了机。

项目开展后我每天都加班到深夜，似乎忘了时间的存在，直到我病倒在办公室。

睁开眼时，看到的竟是何以琰的脸。

“你终于醒了。”他闭上眼睛舒了一口气，满脸担心的样子。

“何总，你怎么在这？我这是……”

“你工作累到了晕倒了，莫晚晚，你平常是不是没按时吃饭？”

有时候忙起来确实容易忘记，都是下班路过便利店再随便买点东西填肚。

“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很冷血，把员工都压榨到病倒了，答应我，以后不许这样了，不然我就叫停项目。”

何以琰的神态看上去不像开玩笑，我来不及细想这其中原因，可项目万不能因为我就被叫停，那我真是成了全公司的罪人了。

“我答应你，以后都按时吃饭。”我急得差点举手对天发誓。

“这才乖嘛。”何以琰说着伸出手轻揉了一下我的头发，眼里心是笑意。

季礼推门进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脸色黑沉，额角青筋跳动。

我一愣，他怎么也在这？

“好像是章总打电话给你家人，你爸妈让他过来的。”

何少琰低头温声向我解释时，季礼脸色更不好看了。

10.

眼看他又要发怒，电话却及时地响了。

他走到外面去接，不一会就回来了。

“你怎么来了？”我淡淡地看着他手中的果篮道。

“为什么别人能来，我就不能来，难道我们之间二十年的感情还比不上一个外人吗？”

“……”

“
为什么……”

“晚晚，你知道为什么。”

我没有回应他的话，如果我要接下项目2，接下来只会比之前更忙。

虽然之前帮过2组的小思解决一些项目上的问题，但既然要全面负责，还有很多东西都需要梳理清楚。

我想好好抓住这个机会。

何少琰说到做到，他不仅陪我一起加班，还在我有疑问且经验不足的地方毫无保留地给予指点。

我可以快速这推进项目，他功不可没。

而办公室的同事也开始伸长脖子八卦，明明项目都已经接近尾声了，何总怎么来我们公司来得越加勤快了。就连章总也对我投来赞赏又意味深长的目光。

项目1二期顺利结束时，何少琰请我们所有组员去聚餐，全体欢欣雀跃。

经过几个月相处，大家越来越喜欢何少琰，因为他不仅工作能力极强，而且出手大方。

当章总说每天早晚的丰盛盒饭都是何少琰安排送来的时，我内心前所未有的震撼。

虽然我知道这不过是出自何少琰的一个善举，但想起每次都有我最爱吃的水蒸鱼时，心就像被泡在温水，暖得我想落泪。

吃完大餐有人提出去唱K，小郭硬拉着我合唱了一首《处处吻》，还想继续唱《花好月圆》时我把话筒递给了喜欢小郭的男同事。

我终于得以脱身，走到外面去透透气。

“我想带你去个好地方。”何少琰也跟在后面出来，站在我身边好一会，转过头看着我说。

“……好啊。”

也许是今晚的酒精和灯光，也许是眼前这个人直白炽热的眼神，让我无法再逃避。

何少琰把我带到了顶楼的玻璃花园，那里可以把整个云城一览无余。

我站在那里，二十几年来，第一次有‘原来自己努力也可以到达一定高度’的感觉，我喜欢这样的自己。

不知有是不是因为酒喝得太多，我转身时又差点不小心跌倒，何少琰及时扶住了我。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