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金贵。

只是，酒入杯中，我心头一冷，遍体生寒。

那仿佛刻在我灵魂里的，熟悉的鹤顶红的苦香传来。

8

上一世，给我倒鹤顶红的，是我的枕边人甄远道。

这一世，给我倒鹤顶红的，是我的女儿甄嬛。

我放下酒杯，故作伤感地叹了口气，“唉，说起来也是造化弄人。当年我与你爹夫妻恩爱，儿女双全，谁曾想竟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母亲这是在怪罪女儿和父亲？”甄嬛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我摇摇头，苦笑一声，“娘娘说笑了，我一介草民，哪里敢怪罪甄大人和娘娘。只是这世事无常，人心难测，有些事情，终究是让人难以释怀。”

我故意将“人心难测”四个字咬得极重，甄嬛的脸色果然又阴沉了几分。她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筷子，发出一声脆响。

“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立刻俯身跪地，故作惶恐地叩首道：“娘娘息怒，草民失言，还请娘娘恕罪！”

我“不小心”碰倒了酒壶，酒液洒了一地，杯子也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更衬得我瑟缩可怜。

甄嬛怒火中烧，正要开口训斥，一个尖细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贵妃娘娘，皇上召见甄夫人。”

我心中冷笑，这皇帝来得可真及时。我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对甄嬛微微一笑，“娘娘，草民先行告退。”

我跟着太监来到御书房，皇帝正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见我进来，他放下手中的朱笔。

“云夫人不必多礼，赐座。”

自从知道我和甄远道和离之后，他便一直称我云夫人。

我谢恩落座，偷偷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眉眼间确有几分温润，只是眼底深处潜藏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落寞。

“云夫人去看过贵妃了？”

“家中再生变故，贵妃自然心中不安。”

提起家中变故，皇帝自然想起了甄远道的那些破事儿，脸
你在梦里念过多少次吗？”

甄远道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和离的过程并不顺利，甄远道百般阻挠，甚至不惜动用家族的势力来压迫我。

儿子甄珩和次女玉姚都大了，她们本就对父亲更加孺慕，对我的决定也更加不解。

但他们都低估了我的决心，和甄远道的执迷不悟。

最终，我成功地与甄远道和离，带着玉娆离开了甄家。

离开甄府的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由。我回头看了一眼这座曾经生活了多年的宅院，心中没有一丝留恋，只有无尽的厌恶。

甄家众人对我的离开议论纷纷，有人指责我无视夫纲，有人嘲笑我人老珠黄，也有人幸灾乐祸地等着看我的笑话。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带着玉娆住在城郊的一处小院里，过着平静而安宁的生活。玉娆渐渐从家庭变故的阴影中走出来，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一日，我带着玉娆去甘露寺上香。

香火缭绕中，我虔诚地跪在蒲团上，为玉娆祈福。

忽然，一阵喧闹打破了寺庙的宁静。我抬眼望去，只见一队身着华服的仪仗缓缓而来，明黄的伞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是皇帝和皇后前来祈雨了。

帝后前来本该提前通知甘露寺中，让香客回避。但这次不知为何，帝后轻车简从，并未清场。

我和玉娆跪在人群之中，玉娆偷偷抬起脸，一脸好奇地远远望着那浩大的阵仗。

我拉了拉她的衣袖，却听见有人的轻呼声，一片明黄的衣角出现在我视野的前方。

6

“甄夫人平身。”

我应声起身，恭恭敬敬地像皇帝行了礼。皇后朱宜修也走了过来，看到我的容貌时，她突然愣住，一声“姐姐”脱口而出。

“民女云辛萝，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我再度向皇后行了一礼，道明自己的身份。

“怎么皇上与这位夫人相识？”

“她是莞嫔之母，
晚了。”

甄远道在悔恨和痛苦中度过余生，最终郁郁而终。而我，则彻底放下了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我带着玉娆离开了京城，寻了一处江南小镇，过起了平静的生活。小镇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民风淳朴。在这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只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宁静。

玉娆也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继承了我年轻时的美貌，更添了几分英气。她没有入宫，也没有嫁入高门，而是选择了一位志同道合的江湖侠士，浪迹天涯。我尊重她的选择，也祝福她的幸福。

皇帝偶尔会派人送来一些书籍字画，还有一些宫中的珍奇玩意儿。我知道，他一直记挂着我，但他从未踏足过小镇一步。

他尊重我的选择，也尊重我想要的生活。

我与他，就像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相交，却又彼此牵挂。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美好。

对浣碧的存在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图什么？图他最后一杯毒酒？

我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甄远道，这一世，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想到旧账，一股无名火又窜了上来。

我辛辛苦苦操持家务，到头来，他的心却从头到尾都属于另外一个女人，甚至将私生女堂而皇之带回家中！

更可气的是甄嬛！我的亲生骨肉！

口口声声说孝顺我，结果呢？处处抬举浣碧，甚至让何绵绵那个罪臣之女的牌位进了甄家祠堂！

我这个做娘的，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

“夫人，你在想什么？”甄远道见我脸色阴晴不定，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我掩饰地笑了笑，“只是不知道嬛儿今日选秀结果如何”

正说着，奴仆走了进来，福了福身：“老爷，夫人，大喜啊！宫里来人了，说是小姐德蒙圣选，择日入宫。”

我心里冷笑，大喜，果然是大喜。

看来，好戏就要开场了。

我站起身，对着镜子仔细端详。这张酷似纯元皇后的脸，上一世成了我的催命符，这一世，我倒要看看，它能帮我得到什么！

2

甄嬛入宫前夜，我亲眼看着甄远道去了她的院子。

我知道，他是去坦白浣碧的身世了。

隔着房门，我听着甄远道涕泪俱下，将浣碧的身世向甄嬛和盘托出。

随后，我听到我那贴心的女儿轻叹一声，随后轻声道：“爹爹也有爹爹的不得已，我会好好照顾浣碧的，以后给她寻门好亲事。”

呵，真是我的好女儿。果然“识大体”啊。

甄远道前脚刚走，我后脚就进了嬛儿的房间。

她正对着镜子顾影自怜，眼角眉梢都带着少女入宫前的忐忑与期盼。

“嬛儿，明日就要入宫了，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母亲说。”我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慈爱一些，像上一世那样。

她回过头，甜甜一笑：“
母亲，嬛儿什么都不缺，只盼着能为甄家争光。”

好一个为甄家争光！上一世，她也是这般冠冕堂皇，可最后呢？还不是为了她自己，把我推上了绝路！

我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继续试探：“你父亲方才来过了？”

她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父亲只是来叮嘱几句，让我在宫里要谨言慎行。”

我静静地看着她，希望她能主动提起，哪怕只是替甄远道，体谅一下我这些年的苦楚也好。

可她只是低着头，摆弄着衣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我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起身离开，心中一片冰凉。

从那天起，我便开始了我的计划。我一面装作若无其事地操持家务，一面暗中清点我的嫁妆。

那些金银珠宝、田产铺子，都是我父母留给我的，凭什么要便宜了甄远道和他的私生女？

我开始频繁地出入寺庙，美其名曰为嬛儿祈福，实则是为了寻找合适的住所，方便日后和离。

甄远道察觉到我的变化，只当我是为了女儿入宫的事情担忧，还安慰我说：“夫人不必忧心，嬛儿如此聪慧，定能在宫中安身立命。”

我冷笑，她用得着我忧心？一个为了安身立命，能把亲娘都给卖了的女子，她不需要任何人忧心。

我看了看镜子里最近经过精心护理，明显变得白皙柔嫩了几分的皮肤：“但愿如此。”

3

几个月后，甄远道回来的时候喜笑颜开地告诉我，嬛儿被晋封为贵人。

说话时，我正在书房里教玉娆写字。玉娆这孩子，天真烂漫，我不想让她被甄远道和浣碧那两个玩意儿影响。

我希望她能成为一个有主见、有远见的女子，而不是像嬛儿那样，为了所谓的“家族荣耀”，把自己，也把我，都推进火坑。

我曾经问过玉娆。

“玉娆，若是你发现，你爹一直在骗娘，你的浣碧姐姐，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