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安欣高启强的其他类型小说《狂飙完结版安欣高启强》,由网络作家“徐纪周 朱俊懿 原著 白文君 改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2000年的京海市夜景远远没有二十年后那样灯光璀璨,即便是夜空中正在绽放出绚烂的烟花。更何况近郊地区排水渠这样的地方,尽是农村迁移后的断壁残垣。地面上,点亮夜色的是七八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车。因为暴雨,排水渠外形成了一片大大的水洼。警察们正拉起警戒线维持秩序。上百名群众站在警戒线外议论纷纷。这些普通百姓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京海市公安局局长孟德海带着人来到排水渠前,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勘查灯亮起——排水渠的出水口处隐隐浮着一个泡胀了的人体,头发被出水口的栏杆挂住,尸体上下漂浮着。围观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一些警员正努力把围观群众劝到警戒线外。孟德海看了一眼,皱皱眉头说:“赶紧捞上来。”警员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有主动应声。孟德海左右看看...
2000年的京海市夜景远远没有二十年后那样灯光璀璨,即便是夜空中正在绽放出绚烂的烟花。更何况近郊地区排水渠这样的地方,尽是农村迁移后的断壁残垣。地面上,点亮夜色的是七八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车。因为暴雨,排水渠外形成了一片大大的水洼。警察们正拉起警戒线维持秩序。上百名群众站在警戒线外议论纷纷。这些普通百姓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
京海市公安局局长孟德海带着人来到排水渠前,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勘查灯亮起——排水渠的出水口处隐隐浮着一个泡胀了的人体,头发被出水口的栏杆挂住,尸体上下漂浮着。围观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一些警员正努力把围观群众劝到警戒线外。
孟德海看了一眼,皱皱眉头说:“赶紧捞上来。”
警员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有主动应声。
孟德海左右看看,忽然喊了一句:“安欣!”
年轻的安欣穿着崭新的警服,站在外围负责维持秩序。他意气风发,站得笔直,对局长的叫声置若罔闻。在他的身边站着与他年龄相仿的同事李响,与安欣截然不同的是,李响是从农村一路考上来的,对公务员的身份异常珍惜,虽然人高马大,但他做事处处透着谨小慎微。听见局长的叫声,李响赶紧推了安欣一把。
“局长叫你呢,还不抓紧表现!”
安欣用手摸了摸身上崭新的警服,撇撇嘴:“刚发的衣服,我可不想弄得一身又臭又脏。”
此时的孟德海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安欣!到底来了没有?!”
李响看了看还是一动不动的安欣,又看看有些不耐烦的局长,赶紧打圆场:“来了来了!”
李响说着颠儿颠儿地跑到水洼前,站在局长身边的老警察自动把位置让开。
李响满脸期待地望着孟德海。
孟德海小声道:“把衣服换上,小心点儿。”
“是!”李响兴高采烈地脱了制服,同事把防水的皮衣裤给他换上。
孟德海看着跃跃欲试的李响,又回头看看不远处站着的安欣,无奈地摇了摇头。
腐尸被装进尸袋,拉上拉链。
努力不让自己干呕出来的李响脱下皮衣裤,身上的恶臭让同事都躲得远远的。
孟德海拿了件警用棉大衣走过来披在李响身上。李响受宠若惊,立正敬礼道:“谢谢局长。”
“你叫李响?”
“是!”
“我记住你了,好好干!”
李响正高兴着,身后同事张彪等人的小声嘀咕却钻进了他的耳朵。李响正打算装没听见,一声重重拍击警车前盖的声音却吓了他一跳。
“说什么呢?有种你下去,这个脸给你露!”安欣瞪着嚼舌根的几个人。
张彪瞥了安欣一眼,几个人散开了。孟德海却闻声走了过来。
“安欣!”
安欣一个立正:“到!”
“刚才叫你没听见吗?”
安欣一本正经地回答:“报告!一直在维持外围秩序,群众太多,声音太嘈杂,真没听见。”
裹着大衣的李响感激地望着安欣,露出了笑容,既为了搭档的仗义执言,更为了他把在局长面前表现的机会给了自己。
孟德海眯着眼睛看看面前的安欣,笑了笑。
“除夕那天,你们刑警队的排班调一下,你和李响去值班!”
“局长,您日理万机,这种小事也要管?”安欣一下子泄了气。
“我倒是想不管,你自己主动要求进步啊!回去之后拿着排班表去找曹闯。记住,是你自己主动要求的!”
安欣哭丧着脸:“局长,我的觉悟是不是提升得有点儿太快了?”
孟德海举手作势要打,安欣赶紧溜了。孟德海看着安欣的背影,忽然笑了:“小兔崽子。”
清晨的阳光洒在干净偌大的操场上,整个操场上只有两个人影。一个是穿着笔挺警服的安欣,而另一个是市公安局副局长安长林。安长林与孟德海年纪相仿,人显得更精干一些,多年部队生活的痕迹深深地刻在他身体的每一寸肌理中。和孟德海一样,安长林也是安欣父亲的老战友,安欣父亲在牺牲前将儿子托付给了安长林和孟德海。看着眼前这个老战友的遗孤终究如宿命般也身穿警服,头顶警徽,安长林居然有一瞬间的失神。
已经有汗水从额头滑落的安欣随着安长林的指令完成队列操练,虽然只有他自己在做着动作,却认真专注得像置身队列中。
“正步走!立定!”
安长林站在安欣面前,眼睛死死地盯着安欣。“稍息。你在部队操练了三年,你说说,队列操练的意义是什么?”
“报告,首长同志,队列操练强迫人改变从小养成的行走习惯,将两条腿交出去,纳入军人的步伐。从在操场上迈出第一步开始,就必须面临之前所有生活习惯的下意识反抗。但军人必须压抑这种反抗,学会服从,学会融入。回答完毕,请指示。”
安长林点点头,眼神中有一丝骄傲的神色一闪而逝。
“你部队上的所有主官都告诉我,你是个好兵。我们都希望你留在部队里,可你非要脱下军装,换上这身警服。”安长林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安欣,部队和地方不一样。从部队下来,每个人都会积存巨大的能量,这能量在社会上该如何释放?释放不好反而会惹大麻烦。”
安欣望着安长林,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老孟让你下去捞尸,为什么不去?”
安欣一脸无辜:“我真是没听见。”
“严肃点儿,人家那是给你机会!你倒好,整天吊儿郎当的!”
安欣嘴里嘟囔着:“我不用那些虚的,警察这个职业行与不行是靠实力说话的。”
“人不大,口气不小,就你那三脚猫的两下子?”安长林说着,用右手指了指地上的拳击手套,“来,咱爷俩练练!”
安欣为难地看着安长林:“这……不好吧?”
安长林已经脱了衣服,露出一身健硕的肌肉。“服从命令!”
一老一少换上装备,开始了这场彼此较劲的友谊赛。
安欣仗着年轻力壮,拳脚带风,却都被安长林轻松化解。“小子,你是没吃早饭吗?”
安欣拳脚更快,嘴上也不吃亏:“报告,要尊老嘛!不敢使太大劲!”
安长林哼了一声,开始反攻。安欣认真应付,渐渐地打得起了劲。安长林看准破绽,突然从背后勒住安欣的脖子,将他死死锁住。安欣猝不及防,被勒得直翻白眼,只好拍地认输。
安欣趴在地上,不住地咳嗽:“咳咳咳……叔,你这招太狠了。”
“我还是跟你爸爸学的呢,他用这招救过我的命。”
安欣揉着脖子:“太狠了,不行,我也得学会这一手。”
“兔崽子,想拿这招对付我?”
“对付犯罪分子,哪敢对付您啊!”
“要是有一天我犯了事情呢?”
安欣一愣。
安长林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来,说来听听,你会不会对付我?”
“您说的这种情况根本不会出现,所以,不用考虑!”
安长林一脸严肃,正色道:“别拿话绕开,你如果真想当一辈子警察,就记住了,不管是谁,只要犯了罪,都一样对付!”看着安欣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安长林继续说,“我还是觉得特警或者是法制科更适合你。你是个好孩子,但好孩子不一定能当一个好刑警。你爸牺牲的时候嘱咐我们好好照顾你,你非要到刑警队,真出事儿了,我们两个老家伙怎么交代?”
“叔,这是我的人生,我自己选的,不用你们交代。”
“这是你的人生不假,可你怎么就能知道你现在选择的人生就是你将来不会后悔、一定想要的人生呢?你再考虑考虑,政治处有个空缺,你打个申请。”
安欣急得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安叔,你、我爸还有孟叔,都是我的偶像。你们仨都不是从文职做起的,别指望我去。”
安欣说完,不等安长林说话,转身扬长而去。
京海建工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里,高启强满面愁容,坐在泰叔面前。
高启强说道:“警察办案都一样,刚开始雷大雨大,拖上个一年半载,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再拖几年,干打雷不下雨。爸,帮帮小盛。”
泰叔说道:“真那么简单,你就不用来求我帮忙了。我也问过了,没人敢替你说话。唉,我们这种人,很难善终,这也是命。既然选了这条道,就得认命。我联系了香港的医院做个全身检查,集团的事暂时就都交给你了。”
“爸,你看我家里现在这个样子……”
“你是你,你弟弟是你弟弟,你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
高启强疲惫地回到家。陈书婷拉开门,只露了一条缝,明显神色不对。“警察来了。”
安欣带着陆寒坐在客厅里。
高启强打起精神,进门说道:“我们最近见面实在是有点儿勤啊!”
安欣看了他一眼:“你弟弟去哪儿了?”
“他去哪儿了你问他啊!”
“所有渠道都联系不上他,你弟弟一直都很听你的话。”
“他要是真听我的话,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安欣一愣,说:“给你弟弟个机会,叫他回来吧。”
“这话我听着耳熟啊!六年前,在面馆里,你和我说过差不多的话。我要是听了你的,也就没有今天了。”
“你要是听我的,今天你弟弟就没事了。”
“我选的是对家人最好的路。”
突然,门开了,满身大汗的高晓晨带着同样大汗淋漓的黄瑶打篮球回来了。
陈书婷迎出来:“打个球怎么弄这么脏啊?快,进屋喝水。”
安欣的目光跟着两个孩子移动,落在黄瑶身上。
黄瑶回避着安欣的目光,礼貌地点点头:“叔叔好。”
陈书婷瞧出异样,赶紧将两个孩子带进屋里。
“你什么时候多了个闺女?”
“朋友家的孩子,今天周末过来玩。”
安欣点点头,示意陆寒起身。
高启强把安欣二人送出门。门一关,高启强神色大变,大步跑到卧室,拉开门,把黄瑶拽了出来。“刚才那个叔叔你见过吗?”
黄瑶点头:“见过啊,他早上到停车场找过我爸。”
陈书婷赶紧把孩子送进屋,关上门。
高启强低声说道:“安欣已经查到老默了,他在这儿见到了老默的女儿,更不会对我们善罢甘休的!”
“老默不是走了吗?”
“保险起见,你带两个孩子快走。只要黄瑶在我们手里,老默对我们就是绝对忠诚的。”
陈书婷不禁打了个寒战,难以置信地望着高启强。
“我以为他是你最信任的人。”
“你想想,能带他们去哪儿?”
“去香港迪士尼,说过好几次了。”
“尽快走。”
“去多久?孩子如果问起来,我得知道怎么解释。”
“等我消息。”
陈书婷没再说话,离开房间。
高启强烦躁不已,重重一拳砸在墙上。
旧厂街的菜市场,水产店无人营业,鱼缸里的鱼好多都翻了肚子,不少缸都空了。
安欣说道:“果然还是高启强原来的摊子。唉,他还是察觉了。”
两人直起身子,安欣向附近的摊主打听。
安欣亮出证件:“我是市公安局刑警队的,了解下情况。这摊子的老板是不是老默?”
摊主有点儿慌:“是。”
安欣问:“他平时生意好吗?有没有老主顾经常照顾他的生意?”
摊主回道:“不太上心,一个月总有个七八天不来吧。他倒像是不缺钱的样子。老主顾不知道,唐小虎倒是常来找他。”
“谢谢。”
戴着手铐、穿着号坎的张大庆被叫到刑警队,辨认着桌上营业执照复印件上老默的照片。
“是他。”
安欣问道:“你确定?”
“当时我在工地负责登记,那人个子老高,比这照片上显老,但是人没错。”
市局的问询室里,安欣带着陆寒,和高启强对面而坐。
安欣问道:“黄瑶呢?”
“我老婆带两个孩子去外地旅游了。上次被你拦下了,孩子一直委屈,这回说什么也得帮他实现愿望。”
安欣微微一笑:“你跟老默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好多年了,是唐小虎介绍我们认识的。他想租个摊子做生意,又没经验,唐小虎就带他来找我,让我教教他。”
“后来一直有联系吗?”
“对,都是旧厂街的,我经常照顾他的生意,逢年过节他也会送几条鱼到我家。仅此而已,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会把孩子送到你家?”
“两个孩子年纪差不多,能玩到一块儿去,我们做家长的也高兴。一个是养,两个也是带,没什么区别。”
“他把女儿放到你家,自己却消失了,你都不关心下?”
“安警官,成家的男人各有各的难处,他去了哪儿,干了什么,我不关心。但是他把孩子托付给我,我就要照顾好。”
“不要说得大义凛然,老默为什么要逃,你不清楚?”
安欣拿出一份红头文件,走到高启强面前。“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最近几个月京海发生的几起恶性案件是有关联的。省公安厅做出重要批示,一定要严查到底,绝不姑息!如果你还以为,躲一躲,避开这阵风声就没事了,那是异想天开。如果真的为他们好,就叫他们回来配合调查!”
“安警官,你是独生子,不知道在兄弟姐妹多的家里做大哥的难处。请你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换成你来做这个大哥,你会怎么做?”
青华区政府大楼的区委书记办公室里,孟德海靠在沙发里,眉头紧锁。“你让我取消高启强的投标资质?”
安欣说道:“他跟多起命案都有牵扯,取消资质也合情合理。”
“证据。”
“证据还在搜集,他的弟弟高启盛和他的下属都有重大嫌疑。”
“什么意思?株连九族吗?高启盛有自己的生意,跟京海建工集团毫无关系。我要是粗暴干涉,还会有人怀疑我和其他企业有利益输送,故意打压建工集团。”
安欣有点儿急了,站起身来。“孟叔,莽村的拆迁牵扯出一系列案件,就是因为高启强有自己的渠道,处处抢在我们前面,而我们缺乏有效的反制手段!我求您帮帮我,为了京海,也是为了孟钰!”
孟德海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权衡利弊。“我最多让行政部门再去审核一下京海建工集团的人员资质和工程条件。”
安欣感激地敬了个礼:“谢谢!”
京海建工集团会议室里,中层领导围了一圈,领头的正是先前的杜总、肖总和大老王,全都眼巴巴地瞧着高启强。
大老王说道:“好几个部门轮番下来检查,明显是政府里有人在搞事,不是我们这个层面能解决的。”
高启强一瞪眼:“你们解决不了?集团养你们吃干饭的?泰叔不在,现在我说了算!集团不养闲人,想办法解决问题,不能干就滚!”
中层领导们点头哈腰,赶紧溜走了。
屋里只剩下唐小虎。
高启强问道:“给龚开疆打电话了吗?”
“打了没接。也找了秘书,总说在忙。”
高启强说道:“这是在故意躲着我们。”
“不光是龚开疆,别的领导也躲着咱们。哥,他们是不是想跟咱们划清界限?”
“他们收了我多少钱?我这儿要是出了事,他们能跑得掉吗?”
“强哥,照现在的局面,如果小盛的事不能解决,咱们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大。”
“怎么解决?”
“干掉李宏伟!没他的证词,警察就没有直接证据。”
“警察早张好了口袋。”
高启强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犹豫再三,他还是掏出手机,拨出号码。
老默的声音传来:“老板!”
“你们怎么样?”
“我们已经出境了,现在在……”
“别说,安全就行。小盛怎么样?”
电话的另一边,老默捧着电话,看着对面坐在电脑前打游戏的高启盛。
高启盛头发脏乱,脸也没洗,往日的精英范儿不见了,颓唐的样子倒有几分像李宏伟。
高启强问:“怎么不说话?他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挺好的。”
高启盛大声喊:“哥,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我现在不想跟他生气,你拿着电话,出来打。”高启强说。
老默应声,出了小屋。
“你把小盛的卡、证件都没收了,别让他乱跑。完事你回来一趟,我需要你。”
“又有麻烦?”
“大麻烦。”
2021年的临江省重点工作已经从扫黑除恶专项斗争转变为刀刃向内的教育整顿。徐忠和纪泽作为教育整顿指导组的带头人,非常明白,如果保护伞不除,黑恶势力是消灭不尽的,然而保护伞的拔除将比扫黑除恶工作更加艰难。作为扎根在京海的警察,安欣是对京海形势最清楚的人了,可是二十年的时间,再热血的警察也会被现实的无奈和压迫磨去棱角与冲劲。安欣可以在非正式谈话中向他们讲述京海的情况,可如果指导组给不了他坚定的信任感,安欣宁愿继续选择蛰伏。这态度的背后,是京海这二十年来“白手套”与黑恶势力的盘根错节,是笼罩整个京海的阴霾,是无数次的失望和无奈。徐忠和纪泽深深地感到,这次的教育整顿将会是一场见血的战争。
安欣在招待所见过徐忠和纪泽之后,便又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回到了自己宣传科的岗位上。他需要观察,然后选择伺机而动或者一动不动。二十年了,他不在乎多等等。
市府大楼走廊里,孙旭(徐忠从宁州市公安局借调的优秀干警)带队,第三指导组的四个年轻成员沿着走廊走来,每个人都是白衬衫、白手套。
龚开疆的办公室门前拉着警戒线,几名当地警察正在办公室里侦查现场。
孙旭敲敲敞开的门,出示证件:“你好,我们是指导组的,你们检查完了吗?”
警察说道:“哦,正好结束,你们来吧。”
孙旭拉开警戒线,带着众人进入办公室。
市府大楼政协办公室里,卢松(指导组成员,原省人民法院信息中心工作人员)打开电脑,插上U盘,弹出一个小程序。数字跳动着,很快破解了密码。杨幼竹(指导组成员,省人民检察院原第一检察部检察员)从柜子里拿出文件,装进档案箱,贴好封条。方宁(指导组成员,原省纪委二室小组成员)敲了敲柜子,发现一处暗格,打开后找到一个保险箱。方宁打开保险箱,里面居然是空的。杨幼竹踮着脚尖,费力地去拿上层的文件。最顶层是码放整齐的一排精装版《资治通鉴》。杨幼竹晃动书脊,发现书异乎寻常地沉。她想抽出一本,不料连带着一整排都散落下来。书里藏着的金条跟着书掉了出来,金灿灿地从孙旭、方宁和卢松的眼前掠过。杨幼竹索性将所有书推下来,地上的金条几乎堆成了小山。
方宁惊叹着:“真是书中自有黄金屋啊!”
福禄茶楼是一间由旧祠堂改造的茶楼,来这里吃早茶的大多是附近的街坊邻居,与一众网红店相比,它显得平平无奇。店里的七八张桌子都被占得满满的。居中最大的一张桌子那里只坐了一个人,桌上摆着虾饺、肠粉等几样点心,那人吃得慢条斯理。
年近六十、老实巴交的老板宋光端着热气腾腾的小笼屉,摆在居中的桌上。
“豉汁蒸凤爪。强哥,试试味道。”
独坐的食客一怔,抬起头。这人正是已经五十出头的年纪、戴着眼镜、一副斯斯文文公务员打扮的高启强。高启强刚要说话,这时进来了很多感谢高启强给予照顾和帮助的老邻居。高启强看着众人,表示这是作为邻居应该做的,便客气地打发他们离开,然后随口对宋光说道:“你先去忙吧,我还要等一个电话。”
众人点头散开。桌上的电话始终没有动静。
地下车库的最底层,灯光昏暗,保安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黑暗里蹿出一个影子,没等保安反应过来,已经将他控制住。
张彪说道:“警察,别出声!”说着利索地给保安上了反铐,将其推到墙角。上了年纪的张彪头发有些斑白,他现在是市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他冲着来路挥了挥手。
一队全副武装的年轻警察跟了下来,队伍的最后是头发同样有几许斑白的安欣。他手里没有武器,举着一台DV摄像机,脖子上还挂着台加闪光灯的单反,俨然一名随军记者。
压在队尾的小警察回头轻声说道:“安科长,等抓完了人,你回局里拍拍就行了,非跟着我们受这份罪干吗?”
安欣说道:“第一线拍下来的资料才宝贵,他们也就能拍拍美图秀秀,拿回来的素材焦点都是虚的。”
警察们已经分散埋伏到一堵墙壁前。这面墙壁看上去与其他墙壁没有区别,但附近停放的汽车都落满了灰尘,看上去许久未动。安欣抹了一把车上落着的灰,说:“这灰是人撒上去的,欲盖弥彰。”
张彪说道:“就这儿了。”说着,双手把枪攥好,“拍了吗?”安欣举起机器,拍摄张彪,做了个“OK”的手势。安欣拿着DV摄像机一路跟着张彪,拍摄警方捣毁地下赌场的镜头。一名看场子的打手贴着墙边,溜到一辆车前,用车钥匙打开了门锁。开门声吸引了安欣的注意,镜头甩了过去。打手钻进车门,发动了汽车。
安欣大喊:“跑了一个!”
待张彪等人发现,车已经加足油门冲了出去。负责在出口防守的警察看车速太快也不敢拦,眼睁睁看着车与自己擦身而过。安欣大喊:“快放杆!放杆!”
汽车撞断栏杆,冲了出去,慌不择路地撞在对面的路灯杆上,熄了火。安欣端着DV第一个从地库口冲了出来,小心地把DV放在角落里不会被踹到的地方。打手推开车门跳出来,要继续逃窜。
安欣大喊:“别跑!警察!”打手条件反射般从后腰里掏出弹簧刀,扑上来。安欣早有准备,举起脖子上挂的相机,一按快门。闪光灯一亮,晃得打手一闭眼。安欣一个熟练的擒拿动作将打手的刀拿下,把打手摁在地上。小警察第二个从地库口冲出来,一见这架势,松了口气。
安欣说道:“来得正好,快点儿!给他上铐!”等张彪带着其他人支援上来时,安欣正从各个角度给抓着打手的小警察拍照。
小警察不好意思地说道:“安科长,不合适吧?明明是你抓到的人……”
“革命工作分什么你我啊,宣传你们就是我的本职工作。快,往左点儿,保持住!”说完,“咔嚓”又是一张。
张彪开着车,安欣坐在副驾驶座上,检查着拍的照片。“安子,论水平,你比我更合适当这个支队长。”
“算了,刚才快跑了几步,腰又疼起来了,我才不跟你们上蹿下跳呢。”
“那个疾恶如仇的安欣不见了,办公室里多了个等着混退休的老干部。你现在多厉害,高启强的亲妹妹都倒追你。我可听说有人看见你俩去看电影了。”
“看电影也有罪啊?”
“高启强是什么人?你注意点儿影响。那可是京海市政协常委,著名企业家,著名慈善家。”
安欣笑道:“你别说,冲着他我还真有点儿动心了。”
“动心你上啊!”
安欣不置可否地傻笑。
手机专卖店里,兄弟俩正准备打烊。
唐小龙满头大汗地闯进来:“强哥!”
高启强抬头,冲他努努嘴:“出去说。”
高启盛望着二人,心里有了主意。
高启强推着唐小龙出来,顺手将卷帘门拉下一大半。
小龙看四周无人,轻声说:“你听说了吗?徐江被警察抓啦!”
“就今天一大早,在我门口抓的,我亲眼看见了。”
“不会连累咱们吧?”
高启强摇头:“除非警察已经掌握了情况,不然徐江不会自己往外吐。你不要慌,他被警察盯着,正好不敢对小虎下手。”
两人正说着,卷帘门一响,高启盛从里面钻了出来。
高启强示意小龙先别说话。
高启强看着弟弟说:“小盛,你先回吧。”
“回去反正也没事干,我就陪着你。”
高启强尴尬地点头:“那也行……这样,你去买点儿啤酒、小凉菜,咱仨回去喝点儿。”
高启盛走到他们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哥,有什么事直接说,不用瞒着我,我不是小孩儿了。”
高启强拍拍弟弟的头:“说什么呢你?走,回家。”
刑警队的走廊里,安欣一脸气愤地质问李响:“徐江放了?还没到二十四小时呢,怎么就先放了?”
李响嘘了一声,用手指了指上方:“上面交代的。”
安欣气愤地一拳打在墙上。“就差一步,白天的时候,就差一步,我就能让他开口了!”
“别着急。拖个十年八年的案子多了去了。”
安欣生气地喊道:“他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让他再逍遥个十年八年,我们还配叫警察吗?”
“那现在没有直接证据,你能怎么办?”
“其实你白天提到过,有一条线索,我们一直忽略了……”
高启强家的餐桌上摆着啤酒和一堆买来的卤菜、腊味。
高氏兄弟和唐小龙围坐在一起,各怀心事,吃得很沉闷。
高启盛给小龙倒酒:“别光喝呀,吃点儿菜。”
小龙心不在焉地点头:“吃。”
高启盛喝了一口酒:“最近没看见小虎啊?他被徐江绑架了,对吧?”
高启强猝不及防,一口酒喷了出来:“你胡说什么?”
三人对视,高启盛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你先回学校吧,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你觉得徐江会放过我吗?”
半晌,高启强重新开了口:“这一段咱好歹赚到点儿钱。小盛、小龙,咱们现在就把钱分了,你们都出去躲躲,躲得越远越好……”
高启盛喝了一口酒:“这家店是我的命,我把前途都押上了,不可能扔下店不管。”
“钱没有命重要。小盛,你不要掺和这件事。哥就是个卖鱼的,这辈子无所谓了,你不一样,有大好的前途。”
高启盛想了想,意外地同意了:“好,我答应你,只要徐江不对咱们的店下手,我就专注做好生意。”
高启强暂时松了口气,点点头,没有说话。
刑警队的办公室里,大家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忙碌着。孟德海急匆匆地闯进来,问:“安欣去哪了?”
曹闯腾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孟局,你找他?”
“是督察队的人找不到他,跟我要人来了。”
曹闯心虚地说:“安欣又不是犯人……”
“他的问题没调查完,人怎么能不见了?跟谁请假了?打他电话为什么没人接?”
曹闯拉开抽屉,取出手机。“他电话在我这儿呢……”
孟德海用手指着曹闯:“好啊,你们串通一气了!他去哪了?”
曹闯面露难色。
孟德海一瞪眼:“不说是吧?你支队长别干了。”
曹闯连忙道:“别别别,我说……”
开阔的乡间田野上,《乡村之路》的音乐在田野上飘荡,桑塔纳快速地行驶着。安欣和李响正拿着失踪赌场老板妻子的资料,去往她山脚下的别墅。资料上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长得很漂亮,叫陈书婷。李响一脸担忧,看向一边的安欣。
“海阔凭鱼跃,山高任鸟飞喽——”安欣轻快地呼喊着。
初次见面,陈书婷的态度在安欣意料之外。她并不愿意配合,不愿提及丈夫的事情,也根本不相信警察,只想陪伴着儿子晓晨,让他平安长大。
执拗的安欣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他拉着李响在当地的小旅馆住了下来,连孟德海打来催他回去的电话都硬着头皮挂断。他能感受到陈书婷对警察的不信任,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此时的安欣想要证明,警察可以保护每一个百姓的安全,无论付出什么。
接下来的一整天,安欣都找各种各样的机会去说服陈书婷,陈书婷被死磨硬泡、软硬兼施的安欣缠得烦躁。但是她其实也在观察和判断,看安欣是不是可以信任的人。直到儿子晓晨深夜做梦哭醒依偎在她怀里的时候,她终于下定决心拿起了安欣留下的名片。
晚上,安欣一身疲惫地回到旅馆标间。
他身后卫生间的门突然开了,李响裹着浴巾,用毛巾擦着头发,从里面钻了出来。“这旅馆的洗澡水忽冷忽热的。”
安欣一怔:“你还没走啊?”
李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我自己回去也是挨骂。告诉你啊,督察队已经把你的事捅到市委了,师父哪能顶得住?”
安欣一愣:“市委?那甭说师父了,连安局和孟局也顶不住。”
李响对着镜子说:“所以呀,乖乖回去吧。”
安欣十分沮丧。这时,手机忽然响了。
安欣没好气地说了一声:“谁?”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儿。安欣刚要说话,电话里缓缓飘出一个女声:“我是陈书婷,我答应跟你回去,但要保证我家人的安全。”
安欣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好,我们明天等你电话,过去接人……你放心,你们的安全包在我身上!”
挂断电话,安欣高兴地在床上直打滚。
李响哭笑不得:“哎哎哎,回你床上滚去,嘚瑟。”
安欣翻身起来。“还睡什么?赶紧想想,怎么把陈书婷安全护送到京海?”
李响一撇嘴:“你还真怕徐江捣乱?给他几个胆也不敢啊!”
安欣摇摇头,兴奋劲儿过去后,眼神认真起来:“这次,要做到万无一失……”
强盛小灵通专卖店门口,闸门被烧得漆黑,连带着周围的墙都被熏黑了一大片。闸门开了一半,有警察进出。外面围上了警戒线,勘查人员正在取证。警戒线外围满了人,叽叽喳喳,议论纷纷。高氏兄弟苦着脸,也站在人堆里。
一名带队的警察从店里钻出来,拍拍帽子上的灰。“放火的是新手,损失不大,店里面没怎么烧着。”
高启盛咬紧嘴唇:“警察同志,能抓到纵火犯吗?”
警察看看周围,叹了口气:“这一带没有监控,我们只能先寻找看看有没有目击者。你们好好想想,跟谁有什么过节,拉个名单。”
高氏兄弟对视一眼,都沉默了。徐江的名字萦绕在他们心头。
高启强看了一眼高启盛,故作轻松地说:“问题不大,货柜都没事儿,就熏黑了几面墙,我刷刷就行,都不用请工人。”
“哥,我说过,这个店是咱们的命。徐江动了,就是要我们的命!”
“你小点儿声!那你想怎么办?”
高启盛坚定地说:“我跟你一起,除掉徐江!”
“疯了吧?自己往火坑里跳!”
高启盛苦笑着,指着熏黑的墙壁:“哥,咱们已经在火坑里了。”
高启强纠结着,全然不知店面被烧是高启盛说服唐小龙一起自导自演的戏码。
入夜时分,高启盛拎着菜推开家门,愣住了。
屋里,高启强坐在餐桌前,昏黄的灯泡只照亮餐桌的一小块区域,桌子中央正摆着他那把自制的击发手枪。
高启盛把门一关,平静地坐在哥哥对面。
“这是你做的?”
高启盛平静地说:“对。”
“你想干什么?”
高启盛扶了一下鼻子上的眼镜:“自保。”
“我害了你……”
高启盛平静地笑了:“怎么会?这个家一直是你撑着,我和小兰才能有今天。哥,以后我帮你。”
高启强看着面前书生气的弟弟:“你要是还拿我当哥哥,就毁了它。”
“毁了这把,我还能再做新的。”
高启强的小灵通响起,打断了兄弟俩的争执。
高启强拿起电话:“喂……喂?说话啊!”
电话里传出徐江的声音:“什么狗屁信号,明天下午三点,咱们见个面。你选地方,选个你觉得最安全的。”
高启强依然平静:“那就去人最多的地方。”
徐江的声音飘出:“没问题,但是最近警察一直在盯我梢,你要想个办法,帮我甩掉他们。”
高启强一愣:“凭什么我想办法?”
“我想看看你有多大能耐,要不然我就带着警察一起见你。”徐江说完就挂了电话。
高启盛想了想,说:“哥,我有办法帮他甩掉警察!”
高启强诧异地望着弟弟,犹豫了一下,说道:“你想清楚,搅进来,就再也洗不干净了。”
高启盛笑了笑,毫不在意。
“这把枪我收着,什么时候用我来决定。”
“哥,听你的。”
高启强看着弟弟叹气:“说说你的主意。”
审讯室内,高启强望着眼前的安欣和陆寒,露出微笑:“我就知道会是你审。”
安欣点头:“这个场景我经常梦到。”
高启强嗤笑:“你也只能在梦里享受一下了。”
安欣说道:“这不就实现了吗?”
“不,是你梦还没醒,你可以再享受一会儿。”高启强笑着说。
“该醒过来的是你。”说着话,安欣起身把高晓晨的随身挂扣放在高启强面前。
高启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脸色难看得吓人。“他们在哪里?”
安欣指了指旁边:“你隔壁。”
高启强腾地站起来,然而手铐拴在桌子上,他不得不弯着腰,额头青筋暴起。
“我们给机场派出所发了陈书婷和高晓晨的身份信息,登机前一刻把他们截住了。鲁莽冲动不是你的风格,你就算逃跑也不会强行冲卡,这么做只可能是为了家人。”
高启强说:“你让他们走,我陪你玩儿!”
安欣摇头:“他们在,你才会合作。”
“不可能。除了危险驾驶,我什么都不会承认!”
安欣看着高启强,沉默了一会儿,说:“参与绑架高晓晨的人是你杀的吗?”
“人不是你们打死的吗?”
“我说的不是李青!”
“还有别人?”
“你装傻?”
“我真的不知道。”
“咱们来捋捋时间线。三天前,你弟弟高启盛离开京海,去哪了?”
“去进货。他是个生意人,走南闯北很正常。”
“今天你又安排全家出国,走得这么匆忙。”
“不匆忙,孩子暑假出国玩,我们答应他很久了。”
“今天早上七点,青山道出口处发现一具尸体,运输尸体的卡车和司机都是隶属于京海建工集团的。”
“建工集团那么多人,为什么只怀疑我?”
安欣忽然指着高启强大声道:“因为你有动机!我们已经找到确凿证据,证明跟李青一起参与实施绑架高晓晨的还有两个人。而那具尸体正是其中一个。”
高启强向后一靠,摊开身子,显得很随意。“如果他绑架了我儿子,我当然想让他死!但是,我根本不知道除了李青还有其他人。不过,不管谁杀了这个所谓参与绑架我儿子的人,我都得谢谢他。”
安欣皱眉道:“看来你不打算配合?”
“我一直在配合。”
安欣站起身,说:“你不说,我只好去问高晓晨。”
高启强变了脸色:“他还是个孩子,你想干什么?”
安欣沉声道:“我要告诉孩子,不要从小就撒谎,不然长大了走上邪路是救不回来的。”
高启强猛捶桌子:“你敢!”
安欣轻声道:“这是你造成的。”
安欣带着陆寒回到办公区。
陆寒试探地问:“安哥,真的要审高晓晨吗?”
安欣看着他,没出声。陆寒心虚了。
陆寒想了想,说:“要不,吓唬吓唬他妈得了?”
安欣摇头:“你太小看陈书婷了。她不比高启强好对付。而且高晓晨估计已经被他们训练过了,很难再问出实情。”
二人正说着话,姜超过来,手里拿着个邮包。“安哥,你的邮件。”
安欣接过来掂掂,轻飘飘的。撕开,里面是装在封套里的光盘。
光盘被放入光驱。电脑屏幕显示光盘启动。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冒了出来。
“儿子,爸爸问你,绑架你的有几个人?”
“我记不清了。他们拿一个网子扣在我身上,又把毛巾捂在我脸上,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所有人都是一惊。安欣赶紧拿起鼠标,把声音调到最大。
“好,记住爸爸的话,绑架你的只有一个人。待会儿到了公安局和警察叔叔就这么说。”
音频到这里戛然而止。其他工位上的警察闻声都凑了过来。安欣又将录音放了一遍。“是高启强和高晓晨的声音。”
姜超拿起撕开的邮件包装看了看。“没写寄件地址啊。”
陆寒说道:“这证据也来得太及时了,是想把高启强置于死地啊!”
安欣皱眉:“看来高启强着急把老婆儿子送出国,躲的不是我们。”
高启强的司机陆涛抱着个大纸箱子站在建工集团一楼门厅里,在等什么人。
程程从电梯里出来,看见他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程程盯着门厅里的摄像头,压低声音道,“大白天你不打电话就过来,找死啊!”
陆涛看看周围,说:“堂姐,高启强一家子都被公安抓走了,根本没人注意我。”
程程忍住气,接过陆涛手里的箱子。“高启强被抓进去了,但他的爪牙还在。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候,你要保护自己,就听堂姐的话。这是最后一次!”
陆涛被程程的目光看得发毛,赶紧点头。程程这才转身上楼。
京海建工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里,程程在洗杯冲茶,手法优雅娴熟。
泰叔笑道:“还是你有办法,到底比我们多念十年的书。以后横冲猛打的人都该淘汰了,是你们读书人的天下了。”
程程沏好一杯茶递给泰叔:“感谢董事长给我机会。”
门被敲响了,程程打开门。李有田满脸微笑,弓着腰站在门口。
程程说:“董事长,支书到了。”
泰叔象征性地站起身。李有田三步并作两步,诚惶诚恐地握住泰叔的手,谦卑得几乎要跪下。“董事长,过去只在电视上看过您,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泰叔摆摆手:“哎,我这一把年纪,早该退休了。要不是年轻人不会办事,惹得麻烦不断,也用不着我出来善后。”
程程说道:“董事长跟老支书直接见了面,还有什么不好谈的呢?”
审讯室里,高启强戴着手铐吃饺子。没有筷子,他用手捏着,一个个吃,吃得挺香。
安欣和陆寒坐在对面看着他。“是不是公安局的饺子特别香?”
高启强吧唧一下嘴:“还是大年夜的饺子最好吃。”又打了个饱嗝,“是好吃,但我出来拼命不是为了来吃牢饭的。”
安欣说道:“还挺念旧。我们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证明你早就知道绑架你儿子的不止李青一个人,还教你儿子撒谎。”
高启强目光一变,猛地把饭盒掀在地上,大喝道:“安欣!你动我儿子了?!”
安欣没搭腔,平静地注视着他。
二人对视片刻,高启强又放松下来。“你诈我!你是个好人,不会去欺负女人和孩子。”
“你只猜对了一半。我们确实没有为难你老婆儿子,但也确实拿到了证据。”
高启强观察着安欣的表情,判断出他说的是真话,长叹了一口气。“看来陷害我的人真下了不少功夫,替你们警察把活儿都干完了。”
安欣问道:“现在能说实话了吗?”
“我知道有人协助李青绑架,但不知道是谁,更不可能杀了他们。”
“你还跟我演戏?”
“你不用跟我来这招,我说的是实话。我派人到莽村打听过,掰断了几根手指,打断了几个鼻梁,但什么也没打听出来。”
安欣说:“我们没接到报案。”
“肯定是他们压下来了。这些小事不算什么,他们要我摊上更大的麻烦。”
安欣犹豫了一下,说:“比如呢?”
高启强想了想,说:“说不定杀人的工具,现在就在我家里。”
高家大门洞开,安欣带领着专案组的人装备齐全,在屋里各处搜查。姜超巡查到窗口,发现异常。窗户被撬开过,是从外部破坏的。
安欣走过去,说:“看看能不能提取到指纹或者脚印。”
另一头,施伟拎过来一条粗麻绳,递给安欣。“安哥,这跟尸体脖子上的勒痕很相似,会不会是凶器?”
安欣点头道:“拿回去检验。”
高启强被重新带进审讯室。安欣和陆寒的面前多了一份检验报告。
“我们从在你家找到的疑似凶器上提取到了死者的生物信息。”
高启强笑道:“果然。现在我的嫌疑是不是更大了?”
安欣看着高启强,问:“你觉得谁会陷害你?”
“到我这个位置,太多人了。”
安欣撕下一张纸,连笔一起摆在他桌前,说:“都写下来。”
高启强想都不想,提笔就写。“我尽量帮你们缩小点儿范围。找出陷害我的人,也就找到了凶手。”
安欣观察着高启强,琢磨着他话的真假。
偏僻的码头,表面上是渔港,更多的用途则是用来走私的。几个渔民正从渔船上将一箱一箱的货物搬下来。最后一箱货物到位,老默清点后将货物一箱一箱往货车上挪。
高启盛的电话响了,他转身躲到车后去接电话。
半晌,走私渔船已经开走,老默也只剩下最后一个箱子。他抹抹头上的汗,刚把箱子抬起来,高启盛回来了,一脸凝重地说:“我哥被公安抓了。”
“咣当!”——箱子砸在地上,摔出一地的小灵通。
老默喊道:“回去!”
高启盛蹲下,将小灵通往箱子里捡。“你做好他交代你的事就是在帮他。多做就是多错。”
老默蹲下帮他一起收拾。“你的意思是,老板被抓是他自己设计好的?”
高启盛想了想,说:“起码他早就估算到了。现在他和老婆孩子在公安局,你和我在外地,都是安全的,我哥就可以放开手脚干了。”
老默似懂章非懂。他突然发现一个摔裂的小灵通里露出五颜六色的麻古药片。
高启盛一把抢过去,扔回箱子里,说:“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