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超市抢特价，老公在高级美容院给别的女人刷卡。
充值送礼的一条项链，被他当成纪念日礼物送给我。
「谢谢老婆这么多年的付出，以后我会加倍爱你。」
那项链盒的背面，赠品标识格外明显。
我没有拆穿他，也没有接过项链。
摆在桌上的一堆特价菜格外刺眼，和赠品项链一样，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我突然就有点累了。
1
「倾年，我晚上还有应酬，不回来吃饭了，你照顾好自己哦。」
他对着镜子理了理衣服，用心的抹上了发胶。
脚步匆匆的关上了门，至始至终，我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桌上，一束有蔫了的玫瑰，散发出了腐烂的味道。
我坐在沙发上，发了很久很久的呆。
灯光昏暗，像我凋零的人生一样摇摇欲坠。
回想起曾经陪他走过的籍籍无名，如今只能捡别人剩的垃圾。
我真的觉得，好讽刺。
外面突然炸开了烟花，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今天是中秋啊。
多好的日子，我却只能陪着特价菜，蔫巴花，赠品项链一起过。
直到半夜，蒋之琛醉醺醺的回了家。
紧绷的思绪一瞬间拉紧，刺鼻的香水味藏也藏不住。
洗完澡，他从身后搂住了我。
我忽然想起来，每次他应酬完，都会这样抱着我。
而我也会在半梦半醒中回应他，心疼他一天的劳累。
可如今想起来，这大概也只是什么愧疚之后的弥补。
听着他呼噜声阵阵，睡的很香。
看来是真的很累了。
我没有动，只是呆呆地睁着眼，
想起早上抢完特价菜，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
兴致勃勃回家时，却意外看见蒋之琛搂着别的女人，走进了高级美容院的包间里。
她怀里幸福娇俏的女人我认识，高中班花林思渝。
也是我记忆里，最黑暗的存在。
美容院的镜子上，正好照出了我苍老憔悴的面孔。
服务生不识时务的凑了上来，笑着开口问我：
「姐姐，要不要来试一疗程，现在我们打特价，一期只要三千八，效果很明显的，能让你梦回十八。」
我恍惚记起，刚才蒋之琛刷卡的时候，笑的灿烂的收银员说的
来了电话。
「许倾年，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初我劝了你多久，让你好好考虑，你一根筋，说什么都要去跟别人吃苦，现在好了。」
「你说那穷小子以后会有大作为，能养得起你，现在他养好了吗？」
我哽咽着说了句对不起，那边语气也缓了下来。
「罢了，小姑娘不吃亏，是不知道回头的。」
「你要回来，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不过我得提醒你，三年了，专业知识你还记得多少，能不能跟上节奏，你自己要有个数。」
挂断电话，心里多了些压力。
导师说的一针见血，行业里来来去去的人才这么多，她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已经是恩赐。
剩下的，我必须自己去把握。
尘封在杂物堆里的专业书籍重新被我翻了出来。
腐朽发霉的味道，再翻开，飞舞的灰尘下，是密密麻麻的笔记。
捡起那些旧东西对我来说不算太难，读书时候的我不算太聪明，用最笨的方法，记忆却格外深刻。
对我来说，最大的难题，是这三年更新迭代的新东西。
导师分享来了最新项目的文件，有许多我生涩的词汇，刚准备研究，蒋之琛的电话却正好打了过来。
「老婆，怎么一直不回我消息？我很担心你。」
「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接你去医院看看？宝宝，有什么事都要和我说，不要硬撑。」
他的声音很温柔，像在哄人一样，我咬紧了牙，不想让酸涩从喉间泛出来。
这么多年相伴扶持，我对他，不可能没有感情。
淡淡的应了一声：
「没事，只是没注意看手机。」
那边像是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今晚我去接你吃饭吧，我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蒋之琛的声音里，有藏不住的愧疚。
是又做了什么，值得他弥补我的事吗？
我还在思索，那边却突然传来一道娇嗔女声：
「不是说好了要和我一起吃法餐，之琛，你当我……」
话还没说完，那边突然静了下来。
是被人切断的静音。
我识趣的挂断了电话。
他的解释来的很快，语气是心虚的刻意：
「老婆，刚才不小心摁倒了挂断，
候的蒋之琛，是站在我这边的。
我被欺负，他挺身而出，我被嘲笑，他替我辩驳。
那时的林思渝嘲笑我们，是下水道的老鼠，是两个下等人的惺惺相惜。
蒋之琛气红了眼，握紧的拳头止不住的发抖。
所以后来，我拼了命的想要蒋之琛赢，想让我们再也不用被嘲笑，被看低。
再到如今啊，蒋之琛真的赢了。
商业新贵，前途无量，前些日子召开的发布会上，他游刃有余，和曾经那个穿着发白衬衫的少年大不相同。
我特别特别的得意，以为自己赌对了人。
如今真相血淋淋。
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和林思渝再勾搭到一起。
我不懂为什么人心能这样轻易倒转。
电脑记录里，蒋之琛的语气宠溺：
「马上到了，乖乖等我，昨天还没尽兴，今天补上。」
林思渝回复的很快。
「谁让你要走，白白浪费人家的激情。」
蒋之琛回了一句：
「你不懂，男人不管多晚，都是要回家的。」
看着这句消息，我止不住的笑了出来。
为了压下心中那点可笑的愧疚，故意做给自己的看的戏。
只不过是为了下次更加的心安理得。
「新买的内衣记得穿，到楼下了，今天时间不多，尽快。」
林思渝没有再回。
长久的沉默之后，我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消息。
是蒋之琛发来的。
「醒了吗老婆？工作好累，有点想你了。」
「今天怎么睡了这么久？是不是不舒服？」
我关掉了电脑，回到了卧室。
桌上摆的结婚照，墙上挂的手印相框，柜子里，我们两个人一起捏的泥人。
都是从曾经那个又小又破的出租房里带过来的。
搬到这里之后，蒋之琛越来越忙。
再想起来，我和他已经很久没有共同做过一件什么事了。
我呆滞了一会。
大概以后也不会有了。
拿出手机，我翻了翻记录，找了很久，才找到导师的微信。
犹豫了很久，我才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那边回复的很快。
「中秋快乐，几年不见，怎么突然想起我了？」
3
看着导师的信息，我的思绪止不住的要飘远。
三年前的我和蒋之
是：
「先生您真宠老婆，十二期的疗程下去，保准和高中生一样嫩。」
十二期，得要多少钱？
我呆呆地蹲在地上捡苹果，脑子里不断的算着。
可思绪乱乱的，我怎么也算不明白。
装进袋子里的苹果，又从破了洞的袋子里掉进去。
直到有人看我可怜，给我送来了个新袋子。
我这才清醒了一点。
站在美容院门口呆了很久，我还是扭头走了。
就和我曾经被欺负不敢反抗一样怂。
坐在沙发上，那袋子特价货刺进我的眼睛里，和美容院里年轻貌美的林思渝对比鲜明。
可明明三年前，穷困潦倒的蒋之琛对我一字一句的发誓过：
「倾年，等我熬出头了，我们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他拼了命的干，没日没夜的应酬，我就在家里等他到深夜，给他备好醒酒汤。
事业蒸蒸日上，我们也搬到了大房子里。
我以为，是我们苦尽甘来。
可到头来，熬出头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2
一觉睡到了大中午，蒋之琛已经不在家里了。
手机上，是他温馨刻意的留言：
海外的订单突然出了点问题，我得过去解决一下，看你睡的香，没有打扰你，好好休息。
行尸走肉般的起身，这一夜特别漫长，格外难熬。
手机铃声响起，是超市特价的时间。
平时的我，这会应该会整装待发，为了那点小便宜，争的昏天暗地。
这是三年来养成的习惯。
但如今想来，省的那几块几角的，连林思渝美容疗程的镜头都比不上。
我就觉得，特别搞笑。
好像我的人生，就该如此廉价一般。
书房里传来了消息提示的声音，我顺着走过去，才发现他的电脑没有关。
结婚多年，我从来没有看过他的隐私。
可这一次我克制不住心里的冲动。
聊天记录里，林思渝发了一张格外诱人对镜拍。
修长笔直的白腿，精心凹好的造型，每根发丝都恰到好处。
我总忍不住拿她和我自己对比。
她明媚张扬，我阴郁沉默。
她漂亮丰满，我贫瘠干瘪。
和读书时代一样。
我永远是衬托她优越的对照组。
可不同的是，那时
琛，两个人只凑得出五万块。
恰巧当时他得到机遇，有公司看上了他自己研发的Ai项目，但需要进一轮的筛选。
五万块，可以用来精进打磨，让他胜算更大。
而我也有一个出国进修的机会摆在面前。
当时他二话不说要把五万全部给我交学费。
我以死相逼，要他去搏一把。
我说：
「你必须要赢下这一关，等你挣了大钱养我，让我过上好日子。」
我婉拒了导师，她问我是不是因为钱，她可以帮我解决。
我还是没答应。
我们两曾经说好的，谁也不会抛弃对方。
出国进修最少要三年，如今又正好是他向上走的关键时刻。
他离不开我，我想陪着他。
那段日子，真的好难。
口袋里没钱，我真的去捡过人家丢的烂菜叶子，挑挑拣拣，把最好的留给蒋之琛吃。
阴暗逼怂的城中村里，是不见天日的潮湿。
我和他缩在最黑暗的角落里，期待着有光照进来的那一天。
后来啊，蒋之琛真的赢了。
收到那家大公司发来的合作邮件时，我和蒋之琛在出租屋里抱着，不停流泪，很久很久。
我以为，那时我和他逃出深渊的希冀。
可如今我站在了巨大的落地窗前，阳光争先恐后的打在我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照在我眼前的，却是一重又一重的黑暗。
手机里收到了蒋之琛的转账信息。
两万，是一个月的生活费。
对于贫困家庭的我来说，一个月两万，是很大的一笔钱。
蒋之琛也曾调侃过我：
「多少海归一个月都拿不到两万，老婆，我说过不会让你输。」
我很蠢，我真的沾沾自喜过。
我根本没想过，他如今的的身份，一个月生活费两万，再无其他，对我是怎样的防备之心。
看着我扣扣嗖嗖的省钱买特价，他特别的欣慰。
「老婆这么会持家，我也就安心了。」
直到如今，我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三年婚姻，我被他调教的失去自我了。
明明曾经我也有着广大理想。
现在却要依靠省下那一块五毛来获得自我认同感。
一切都错了。
我和导师提出要重返学业时，导师迅速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