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大嫂看着我，轻轻点了点头。
我知道，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她是这里唯一了解我的人。
虽然从小我父母都教育我要待人和善。
但他们也一直告诉我遇事不能软弱，要一直保持好自己的本心。
我们一家人一直信奉好人有好报。
今天也算是印证了。
如果没有大嫂，也许我真的要再邹海的哄骗下。
稀里糊涂的在邹家当牛做马，委屈的过一生。
我走向邹海，他的眼神躲闪。
“淼淼，你……”
“邹海，你根本不爱我，对不对。”
就算我是恋爱脑吧。
这个时候，我还是想知道，我决定一生相许的丈夫。
对我到底有多少爱意。
大哥大嫂的感情活生生的摆在眼前。
我和邹海这点事儿跟他们比，简直一文不值。
邹海似乎没有想到我在这个时候还会问这种问题。
他环顾了一圈自家人，咽了咽口水。
“我当然爱你啊淼淼，我爱你。”
“我们的誓言，我从没忘记过。”
“今天我只是……我只是……”
我苦笑：“撒谎。”
我看了眼大哥，邹海他们哥俩其实长得很像。
听说大哥只比邹海大了三岁。
可两兄弟的性格却截然相反。
“邹海，我的眼不瞎，大哥和大嫂那样，才是爱。”
“你觉得今天闹成这样，我们还能继续过下去吗？”
邹海低声反驳：
“可你难道没问题吗？妹妹就要吃一个菜，你都不愿意做。”
“你拿我父母兄妹当做一家人了吗？难道你在家也是这样凉薄吗？”
我抹了一把眼泪，“你错了邹海。”
“我在家，是被宠爱的那个。”
邹海还想说什么，却在看到我的动作之后渐渐没了声音。
我把无名指的戒指摘下，自嘲的笑了一下。
然后当着他的面，丢在了地上。
“宋淼，你认真的吗？”
“我们才刚结婚！”邹海大喊。
我穿好外套，戴好帽子，围巾，背上包包。
然后在邹海不可置信的目光下走到门口。
“邹海，明天拿好结婚证身份证，民政局门口见。”
“我们离婚。”
我的态度很平静，也很理智。
我刚走出家门，大嫂和大哥就追了出来。
门还没关，只听见邹海的妈妈在里面哭喊。
什么家门不幸，什么倒了八辈子的霉……
“宋淼，我们送你。”
大嫂跨上我的胳膊，笑意吟吟的说道。
我的心堵的慌，沉默着点了点头。
车上，大嫂陪着我坐在后座。
她拧开一瓶水递给我：“真的想好了？”
我接过抿了一口，“要是这样我还想不明白，岂不是辜负了你护着我。”
“害，我无所谓。”
“大嫂，你为什么愿意帮我，我知道，一开始你并不想管。”
大嫂勾了勾唇角，“别叫我大嫂了，叫我闻丽姐吧，管他叫姐夫。”
她拍了拍主驾驶，邹川开着车，闷声一笑。
我很诧异，在邹家闹成一团，似乎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出了那个家门，他们反而高兴的很。
5.
没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
大嫂就已经把整张桌子都掀了起来。
一大桌子饭菜四处飞扬，公公婆婆，小姑子包括邹海。
都被惊的大喊出声！
我回过头看向邹海的哥哥。
他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了门口。
一直无奈的摇头。
我没想到大嫂会做出这样惊人的举动。
只得呆愣愣的站在她旁边。
公公一身菜汤，不住的怒吼：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简直是反了！”
婆婆和小姑子紧紧抱在一起，看着大嫂的眼神带着惊恐。
我更是惊叹，只见大嫂无所谓的擦了擦手：
“爸，多少年了，你就只会这一句话。”
“你说的再多，这天，不也没事吗？”
公公指着大哥喊道：“邹川！你就这么看着她在家里闹，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从小是怎么教育你的，自己的媳妇都管不住，你还能有什么出息！”
大嫂嗤笑一声，看向大哥：
“又是这套话，我耳朵都要听的起茧子了。”
婆婆咽了咽口水说道：
“闻丽，你这是干什么？”
“今天的事儿本来也与你无关，你跟着起什么哄？”
大嫂一个眼神扫过去，婆婆瞬间闭上了嘴。
“妈，你都说宋淼是外姓人了，我不也是外姓人吗？”
“你说的那话，不也是说给我听的吗？”
“这么多年咱们娘俩相爱相杀，我怎么可能听不出你话里有话。”
“既然你都带着我了，我不可能白白受着吧。”
小姑子壮着胆子说道：
“大嫂，妈没有那个意思，你何必往自己身上揽。”
“今天本就是二嫂的错！”
矛头指向了我，大嫂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转过头看着我，使了个眼色。
我突然就明白了邹海为什么一再跟我强调。
千万不要和大嫂起争执。
我一下踢开脚边的盘子，嘲讽一笑：
“我的错？我的什么错？”
“我忙活了一天给你们做饭，伺候你们过年，还成了我的错了？”
小姑子反驳：“妈辛苦了那么多年，那些不是你该干的吗？”
“你是她女儿，她把你养大，又没养我，那些是你该干的，不是我的。”
“你！”小姑子撇了撇嘴，“强词夺理。”
邹海终于敢开口了，
他看了我一眼，却不敢看大嫂：
“大嫂，咱们家好不容易过个年，你是不是有点过了？”
大嫂伸手扒拉了邹海一下。
邹海连大气都不敢喘。
她轻蔑的笑笑，说道：
“宋淼年纪小，你们欺负她，我怕她是个拎不起来的，所以不爱多管闲事，怕惹得自己一身腥。”
“可她不是个软骨头，我就知道她心里清楚的很。”
“你们一家子欺负儿媳妇，还想要过好年，还想要体面。”
“做梦吧！”
6.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嫂不好惹了。
几年前大嫂刚嫁过来的时候，也跟我一样。
想着忍一忍可以风平浪静，全家和谐。
可邹家却不这么想。
他们也对待我一样，想要压榨大嫂。
可他们没想到，大嫂是一块铁板。
她少年时无父无母，虽然只是高中毕业。
但对经商有极大的天赋。
她靠着敏锐的头脑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然后在成人高考的时候，遇到了大哥邹川。
他们一见钟情，顺利结婚。
婆婆瞧不上大嫂的出身，一直对她冷嘲热讽。
可大嫂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自然不爱在这种小事上计较。
直到那一次，大嫂和婆婆吵了起来。
婆婆故意把大嫂推下了楼梯，导致大嫂流产。
那是大嫂和大哥的第一个孩子。
大嫂极度伤心，甚至想过要和大哥离婚。
可大哥是个分得清对错的男人。
就在大嫂说要起诉婆婆故意伤害的时候。
大嫂虽然心痛，却没有阻止。
就是那一次大嫂的铁面无私，让婆婆在看守所整整呆了半个月。
最后大嫂还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放过了婆婆。
从那以后，大嫂在邹家就成了不好惹的存在。
最主要的时候，她小产以后就开始学习综合格斗。
一个人撂倒两个大男人不是问题。
小姑子自然不敢跟她对着干。
公公婆婆也只能是能忍则忍，尽量不去招惹她。
“当年我就说过，让你们不要欺负老实人。”
“可你们呢，偏偏专门挑温柔的压榨。”
“邹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吗？”
大嫂质问邹海，我的心揪成了一团。
“你那次在电话里和你大哥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大嫂说完这句话，邹海就像是被雷击中一般愣在原地。
我看着他失态成这样，还是没忍住问了大嫂。
他和大哥说了什么？
大嫂说，邹海在疯狂追求我的时候就跟大哥说过了。
“宋淼家是书香门第，父母都是知识分子，这样的家庭里出来的女孩，肯定温柔好拿捏。”
“哥，家里有一个霸道大嫂就够了，我要找，肯定是要找宋淼那样的。”
“到时候她不敢反抗咱妈，咱妈就享福了。”
我听完大嫂的转述。
心痛的死死咬着下唇。
邹海急着解释：“老婆，不是这样的，她在胡说，我没有那样想过。”
大嫂沉着语调说道：
“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也在，邹海在台上哭成那样，我以为他应该是真心爱你。”
“可从今天看来，那都是他演的。”
我的泪簌簌而下，根本止不住。
是啊，婚礼那天的邹海，让我觉得我好像拥有了最好的爱。
这个男人演的太好，我被他骗到现在。
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大嫂把我搂在怀里轻拍我的背。
“我是自我生长的野草，我不怕他们，况且邹川一直是站在我这边的。”
“可是宋淼，邹海做不到，你不谙世事，我真怕你误了一生。”
我嚎啕大哭，把今天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从小到大，我都不曾这样委屈过。
邹海眼神阴鸷，刚想动手却被邹川反手拧住：
“邹川，你到底是不是我哥！”
“闻丽，你要毁我的家，你太恶毒了！”
2.
大哥轻轻碰了碰大嫂的手肘。
大嫂斜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妈不想给，不给就是了，可别拿我说事。”
我心一颤，接红包的手怎么也拿不起来。
婆婆终于受不了了，红包一下子拍在桌子上:
“怎么，你眼红了？我小儿媳是个懂事儿的姑娘，知道心疼父母。”
“我愿意给，你回来除了吃就是躺，一点忙帮不上，我不给你不对吗？”
婆婆情绪有些失控，听着对大嫂的怨气已深。
大嫂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没再继续说话。
我尴尬的笑笑：“妈，红包就不用了，您是邹海的妈妈，我帮您也是应该的。”
话说完，我余光看见大嫂默默叹了一口气。
婆婆笑的花枝乱颤，拉着我的手一直夸我是个好儿媳。
而那封薄薄的红包，也顺手又揣回了兜里。
此时一直吃饭的小姑子突然喊了一句：
“这菜里怎么有姜啊！”
她边说边吐，把刚进嘴的菜吐在了桌子上。
“不是说别放姜吗，我最讨厌吃姜了。”
“妈你没跟二嫂说吗？”
婆婆下意识说道：“我说了啊，谁知道怎么又放了。”
小姑子把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连忙摆手：“我不知道啊，妈没说……”
我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因为邹海正在捏我的胳膊，示意我别再说了。
婆婆一下子变了脸色：“我没说？我早就说过了妹妹不吃姜，不要放，你怎么忘了呢？”
我的胸口瞬间堵了起来，我想让邹海帮我说句话。
可他却只冲我摇了摇头。
小姑子啪的一声把筷子摔在桌上：“不吃了，这怎么吃啊，大过年的也不让人吃顿好饭。”
婆婆连忙哄着，她摸摸小姑的头：
“别气别气，过年不能吃生气，再让你二嫂做几个不放姜的，别生气。”
“淼淼啊，你再去做几个菜，这次千万别放姜了。”
婆婆理所当然的指使我。
我却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邹海的妹妹比我小两岁，却比我早结婚两年。
回娘家到现在，连脚几乎都没有沾过地。
公婆恨不得把饭都直接喂到她的嘴里。
现在还让我这个刚嫁进来的媳妇再去给她做菜。
我在家也不曾这样任性过！
见我坐着不动，婆婆催促：“去啊！淼淼，干嘛呢？”
邹海靠在我的耳边低声说：“要不你再去做两个吧，妹妹确实不吃姜。”
可这不是她吃不吃姜的问题！
我蹙紧了眉心盯着邹海。
我不懂他这一番操作，更加不理解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真的像大嫂说的那样，欺负我吗？
邹海一脸为难的拽拽我，“老婆，你就当给我做的，好吗？”
我想起妈妈曾对我说的话。
将心比心，先付出一点，他们总能知道我的好。
场面变得越来越不可收拾。
小姑子就快要哭出来，邹海眼巴巴的求着我。
我强压下心里的委屈，又去厨房炒了两个菜。
3.
菜上桌，小姑子用筷子扒拉了两下：
“大过年谁吃这玩意啊，二嫂，你是故意欺负我吗？”
“我好不容易回一次娘家过年，结果连道肉菜都吃不上。”
“难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吗？”
小姑子越说越激动，放下筷子哭了起来。
婆婆在一旁安慰她，“怎么会呢，你永远是家里的小公主，爸爸妈妈大哥二哥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说完她又跟我说道：“淼淼，你去做个糖醋排骨，妹妹喜欢吃。”
我终于忍不了了。
用手指了指餐桌上的红烧排骨：“这有，没放姜。”
婆婆怔了片刻，似乎没想到我会不听她的指挥。
她歪着头打量我：“你是没听懂吗，红烧和糖醋能一样吗？”
“我让你做糖醋排骨，就去做好了，怎么这么多话？”
只两句话，婆婆就像彻底变了个人。
刚才和蔼可亲，对我夸赞不断的人好像消失了。
我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样的话，这样的语气，我从小到大都还没听谁跟我说过！
我满眼怒意的看向邹海。
他握住我的手安抚了两下，随即开口：“妈，淼淼也做了不放姜的，再说这不是有排骨吗，大过年的，咱们先吃饭吧。”
本以为可以息事宁人。
没想到却好像触碰了婆婆的哪根弦。
她怒吼道：“没用的东西！怎么，你要学你那个大哥，娶了媳妇就忘了娘，忘了妹妹？”
“联合一个外人来欺负妹妹，有你这么当哥的吗？”
邹海连忙解释，“没有，我没有！”
他的语气低沉，带着妥协的意味。
我的心一沉，果然他又眼巴巴的看向我。
“老婆……要不你……”
“邹海，你知不知道你说在什么？”我冷声问，“在家的时候，我们是怎么约定的？”
夫妻同心，彼此维护。
这还是邹海先给我的承诺。
当时我听见后窝心的很。
都说婆媳关系紧张跟丈夫有直接关系。
但我想有邹海在中间调节，我再真心对婆婆好一点。
来之前，我对和谐的婆家生活充满了信心。
可现实呢？
我看着邹海唯唯诺诺的样子，惊觉那句话，简直就是在放屁！
见我脸色逐渐阴沉，邹海知道我已经生气了。
可婆婆却依旧添油加醋：
“宋淼，你怎么跟我儿子说话呢？”
“不就是让你给妹妹做几个菜，你矫情什么？”
“还直接跟丈夫挂脸，小海说你父母都是文化人，可我看你这家教也不怎么样啊！”
“难道出嫁前，你父母没教你到了婆家要安分，要懂事要听话吗？”
邹海出声阻止：“妈你别说了。”
我站起身，胸腔被愤怒填满。
“你凭什么说我父母！”
7.
邹川一巴掌拍在邹海的脑袋上。
“邹海，怎么跟我媳妇说话呢！”
邹海疼的啊了一声，对着大哥吼道：
“邹川！这么多年你胳膊肘往外拐，你对得起爸妈吗？！”
邹川冷笑了一声，拧着邹海胳膊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邹海疼的直弯腰。
“你不需要用那一套道德绑架我。”
“去年，爸妈房子装修，二十几万都是闻丽出的钱。”
“前年，爸腿受伤做手术，也是闻丽出人出钱，连护理都给爸连续找了半年的。”
“再往前数，你又为这个家做过什么？你还好意思说我！”
邹海被邹川压制的几乎快跪在地上。
可他还在嘴硬：“所以我才要给他们找个听话懂事的儿媳妇，不惹他们生气，伺候他们养老。”
“我不像你，怕老婆，没出息！”
邹海涨红着脸和大哥争执。
却忘记了他找的那个‘听话的儿媳’就在面前。
他说出的话终于不再伪装。
我越听越绝望，越来越恨自己看走了眼。
没忍住，我冲过去又扇了邹海一巴掌。
他被我打的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老，老婆……”
“别叫我！”我哽咽着喊道：“邹海，你让我恶心！”
“宋淼，你凭什么又打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婆婆尖叫着，举着塑料凳子就朝我挥过来。
大嫂冷着脸挡在她面前。
一个挥拳，塑料凳子碎成几瓣。
婆婆吓得抖了抖，对上大嫂冷漠的眼光。
往后退了几步，直接坐在地上大哭：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家门不幸啊，让这么两个儿媳妇上门！”
“简直是反了天了，做人家媳妇的不仅打老公，还要打公公婆婆了。”
她指着大嫂：“邹川，你如果还不跟这个女人离婚，以后就不要再叫我妈了！”
小姑子蹲在婆婆身边：“大哥，你是要把妈气死吗？”
“你任由闻丽在咱们家作威作福，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大嫂挑了挑眉，看向大哥。
邹川哼了一声，松开了邹海。
他走到婆婆跟前，想把她扶起来，可婆婆耍赖不肯起。
大哥蹲下身，白了小姑子一眼：
“妹妹，你一个星期前还去公司找闻丽，求她给你老公找个工作。”
“闻丽托朋友让他进了外企，你今天就落井下石，你可真好意思。”
小姑子语塞，支支吾吾了半天：
“那件事儿是那件事儿，今天她们欺负爸妈就是不对，这两个事儿也不能混为一谈啊！”
大哥切了一声，不再跟妹妹搭话。
他叹了一口气，对婆婆说道：
“妈，这么多年，你找我，不是让我出钱就是找我办事。”
“除了这些，咱们娘俩唯一的话题就是让我离婚。”
“可我早就说过了，我不可能跟闻丽离婚，我这辈子，都跟她站在一起。”
8.
大哥如此坚定，却深深刺痛我的心。
我看见大嫂的眼里满是柔情。
她和大哥对视之间，都是满满的爱意。
大哥把大嫂和我护在身后，让我们站的远些。
果然下一秒，婆婆就拿起身边的碗砸向了大哥。
大嫂皱眉刚要上前，大哥伸手摆了摆。
大哥的额头开始往外渗血。
我急着去找医药箱，却听见大哥说道：
“宋淼，对不起，第一次到我们家来就让你看见这样的场景。”
“邹海没跟你说实话，是我这个当大哥的没教好他。”
“其实我们邹家的日子，本来就过得一团糟。”
大哥边说边把倒下的桌子扶起来，把椅子摆好。
我这才知道，为什么大哥会如此坚定的选择大嫂。
以至于站在大嫂身前去对抗自己的父母。
大哥是邹家的长子。
小时候为了能让邹海和妹妹有钱上大学。
他主动承担了起来挣钱的责任。
他把赚来的钱都给了家里。
可就在他出车祸需要换肾，需要钱的时候。
邹家父母却双手一摆，什么都拿不出来。
医生说，邹海和妹妹都符合给大哥的捐肾资格。
可他们谁都没有救大哥。
大哥生死一线，最后是大嫂出钱，还给了大哥一颗肾。
“闻丽小产，那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最后一个孩子。”
大哥的声音哽咽了，我看见大嫂也低着头，泪珠悄悄滑落。
我不知道为何，眼眶也跟着酸酸的。
大哥坐在椅子上，睨着在地上耍赖的母亲。
“妈，你们生我养我，你们不想救我，我不怨你们。”
“但那次之后，我的命就不是你们给的了，我的命就是闻丽的。”
“你伤害闻丽，让我们失去了唯一的孩子，我无法原谅。”
“这么多年，我和闻丽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们从不欠谁的。”
大哥站起身，朝大嫂伸出手。
大嫂默契的从包里翻出两沓钱。
“这是过年的红包，闻丽从不要你们的，但她永远记得给你们的。”
“今年这年，又过得一团乱，但我把话撂这。”
“闻丽要护着宋淼，无论宋淼以后做什么决定，我和闻丽，都支持她！”
大嫂回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捏了捏。
我热泪盈眶，不知道说些什么。
和邹海谈恋爱三年，我们刚刚结婚。
我把他当做终身依赖的伴侣，我深深期望着我们能把日子过好。
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恩爱一生。
可大嫂说的对，我不谙世事。
我把婚姻想的太简单了。
我甚至都没有好好了解邹海的家庭情况。
我看向邹海的眼神满是失望。
他似乎感觉到了，神情开始变得慌乱。
婆婆听完大哥的话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可是一直默不作声的公公开口了：
“邹川，我们老了，管不了你了。”
“但你弟弟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邹海，你自己的老婆，还需要大哥大嫂帮你做决定吗？”
大嫂撇了撇嘴，“爸，宋淼是一个人，她自己能做决定。”
“也不需要您插手。”
4.
我怒视婆婆，双手握紧了拳头。
婆婆却有恃无恐：“你干什么，站起来干什么，吓唬谁呢？”
“我告诉你，这是在我家，这一家子都姓邹！我女儿想吃什么，你就得去给我做。”
“我们家就是这样的规矩，说你父母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吗？”
我气得大口呼吸着。
邹海抚摸我的手臂说道：“淼淼，老婆，你少说两句，少说两句。”
我忽然笑了：“我少说两句？邹海，你是聋了吗？”
“这么半天，是谁该少说两句，你分不清吗？”
“好了！”邹海突然吼道，我愣在原地。
“那是我妈，把我养这么大，她说两句又怎么了。”
“再说了，你都做了这么多菜了，再做了糖醋排骨给我妹妹，又怎么了？”
“好说歹说你也是当人家嫂子的人，怎么这么小肚鸡肠？以前你也不这样啊！”
邹海的连续抱怨让我久久缓不过神来。
我不明白那个敬我爱我的丈夫怎么突然变了一张脸。
我一把甩开他拉着我的手。
却打翻了身前的碗碟，霹雳吧啦碎了一地。
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公公终于开口了：
“邹海，这就是你找的媳妇？”
“多大点事就闹成这样，这样的女人你是怎么挑的？”
“你知不知道如果是以前，就这样的。”公公指了指我，“都进不了我邹家的门！”
他一把将酒杯摔在地上。
崩起来的玻璃碎片划伤了我的手。
我的眼泪瞬间落下。
我突然觉得妈妈说的不对。
有些人压根就不配将心比心。
邹海见我的手出血，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可婆婆嘴里却继续说道：“让她伺候公婆，伺候姑奶奶就闹成这样，这要是传出去，别人都要笑话死咱们家了。”
“我跟你爸爸用尽心血供出来的大学生，最后娶了这么个没教养的媳妇。”
“简直丢脸，丢人！”
邹海的父母左一句右一句的说着。
他的脸色也逐渐变得深沉。
再抬眼看向我的时候，没了一丝情感。
他一把抓起我的手腕：“宋淼，大过年的你闹成这样，太不懂事了。”
“现在，跟我父母，还有我妹妹道歉！”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邹海。
心中的寒意越来越深。
我受伤了他看不到，我委屈的落泪他看不到。
我一个人累的半死给他们一家人做饭他看不到。
他们欺负我一个他更看不到。
甚至，还加入其中。
我颤抖着声音问他：“你再说一遍？”
邹海咬着牙开口：“跟我的家人，道歉！”
我怒极反笑，挣脱邹海抓着我的手。
扬起另一只手使劲儿扇了他一个巴掌！
清脆的声音响起，周围瞬间安静了。
“我道个屁歉！”
一片死寂过后，突然响起了几下鼓掌的声音。
一直默不作声的大嫂起身朝我走来。
她的声音带着欣喜和兴奋，伸手揽住我的肩膀：
“还以为你是个软骨头，只会任人揉捏。”
“没想到，也是个有脾气的，我喜欢。”
她冷冽的目光落在邹家一家人身上，双手把着饭桌的边缘：
“宋淼，妈有句话说的对，这里都是姓邹的。”
“外姓人，只有我们两个，现在，咱们来给他们邹家，好好拜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