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很疼，他也用一只手护着方语。
林瑜着急想过去看他的脚步霎时顿住。
从前他也这样紧张自己，现在这份紧张却给了别人。
“阿尧，你还好吗？”
傅尧试图把脑中画面加深记下来，却是徒劳。
听见林瑜的话，他愣了一秒冷下脸：“林瑜，向小语道歉。”
林瑜微微蹙眉。
苏晚：？
“话是我说的，你让瑜瑜道歉？傅尧你是不是有病？”
傅尧沉脸看她：“你是林瑜的朋友，没有林瑜的授意，你敢对我说这些话？”
苏晚气得拳头都硬了，想起他失忆才勉强收了手。
旁边几人过来劝和，拉走了苏晚。
林瑜站到傅尧面前：“阿尧。”
她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发觉自己没什么能说的。
无论说什么，傅尧都不记得。
曾经无话不谈的恋人，竟因造化弄人，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傅尧不耐烦：“我和你熟吗？别叫得那么亲密来恶心我。”
被他护到身后的方语低头笑了笑，轻声细语：“阿尧，你别对林小姐这么凶嘛。”
“林小姐，你还记得我吗？高中毕业后我们就没见过了。”
“幸好我和阿尧在一起了，不然还见不到你呢。”
林瑜眉心一揪。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
方语话里的耀武扬威成分太明显。
傅尧自然也能听出来。
和其他人的反应不同，他忽地笑了，亲昵地揽住方语的腰：“宝宝，你吃醋了。”
“我和她真的没什么，都是她一厢情愿。”
林瑜不停默念冷静，傅尧是因为失忆了才这样。
可再多的理由，也似乎无法抵挡他说的这些冷言冷语带来的伤害。
方语脸一红：“哪有。”
她看向林榆：“林小姐，来吃块蛋糕吧。”
“这是阿尧亲手为我做的生日蛋糕呢，你来尝尝他的手艺。”
林榆攥着手，目光落到蛋糕上。
刚进来时，她就知道这个蛋糕是傅尧亲手做的。
虽然脑部受过伤，但他的习惯没怎么变，还是喜欢在蛋糕上画小玉石。
她名字里的瑜，象征的就是无暇美玉。
「这些小玉石代表我对宝宝坚贞不渝的爱，我们要白头偕老，一辈子在一起！」
「以后我如果敢让你不开心，宝宝你就去买一车玉石把我埋了。」
「噗嗤，这可是你说的呀，真有那一天，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去年她生日时，傅尧说的话还历历在目。
沉默一秒后，她开口。
“确实很久不见了。”
“方语，你和以前一点也不像。”
“反倒是穿着打扮和发型妆容都很像我。”
方语瞳孔微缩。
这句话点醒了其他人。
苏晚被恶心到了：“失忆了还搞替身那一套，无语。”
她声音不小。
傅尧听完就不高兴了：“苏晚，你想走的话没人拦你。”
林瑜心里一揪。
“苏晚是我的朋友，该走的人是方语。”
“我看你才最该走。”
傅尧彻底不留情面。
他一直这样，从前谁敢针对林瑜，他第一个不高兴，不让那人低头道歉绝不罢休。圈子里人人都知，只要有他在，他就不会让林瑜受一丝委屈。
可现在，让林瑜受尽委屈的人反而是他。
林瑜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神情落寞下来：“阿尧，你为什么不肯听听别人说什么？”
“你但凡查一查，就会发现他们没说谎，我也没说谎，说谎的人只有被你护着的方语。”
“她说你和我高中不熟，你大可以回学校去问问教过我们的老师们，问问他们我们是不熟吗？我们高二在一起，这之后被教导主任......”
“够了。”傅尧脸上阴晴不定，打断她。
“不够，”林瑜很痛苦，“高中如果打听不够，你还可以去大学打听，我们才毕业一年，母校几乎人人都知道......”
“我说够了。”傅尧脸色铁青，他紧紧攥住方语的手，把经理叫进来：“把林小姐请出去。”
林瑜闭上眼，深呼吸了两次。
“经理，把方小姐请出去。”
经理立即照做：“方小姐，请。”
他其实有点为难，无论傅尧还是林瑜，都不是他能得罪起的，但身为打工人，他得听老板的话。
“阿尧，这所俱乐部是我十八岁生日时，你买下来送给我的成人礼。”林瑜声音很轻，“你连这件事也忘了吗？”
傅尧怔住，看着她心如死灰的模样，心忽然有点痛。
他甚至鬼使神差地想擦掉林瑜脸上的泪，可刚抬起手，就被方语拉住，她捂住心口，面色苍白：“阿尧，我好难受，我们走吧。”
傅尧一瞬间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弯腰抱起方语，快步往外走。
临走前，警告林瑜：“林瑜，你以后再敢来打扰我和小语，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包厢门关闭，林瑜跌坐在沙发上。
好友们担忧地聚过来。
林瑜呆呆地望着门口，半晌呢喃：“他们在一起有半年了吧。”
她能看出来，傅尧是真的喜欢上方语了。
他是真的喜欢上别人了。

看着傅尧进去，林瑜才下车。
她远远跟着他，来到一间病房前。
周围有医生护士走动，林瑜没有太靠近，等了近十分钟，傅尧拿着一个粉色的水杯出来。
她躲到一边，心里疼了一下。
这一幕太熟悉了。
大学时，她为了赶竞赛项目，把普通感冒拖成了肺炎，傅尧紧张到一刻不离她身边，恨不得能替自己住院。
他也像现在这样，会为她准备一个粉色带吸管的水杯，方便她喝水。
住院期间，她吃的喝的都由傅尧亲手包办，爸妈和哥哥根本插不进手。
细密的痛苦从回忆里蔓延至此刻，那时全身心爱着她的阿尧和现在爱着别人的傅尧在林瑜眼前重叠，一同急匆匆消失在转角。
即便能猜到病房里的人是谁，林瑜也想亲眼看一看。
就当......是让自己彻底死心。
方语隔着门玻璃瞥见她，微微一笑，扬声：“林小姐，请进。”
林瑜准备离开的脚步一停。
方语下床出来，打开病房门。
“林小姐，你来找阿尧吗？你来得不巧，阿尧帮我倒温水去了。”
方语笑着：“我说我可以渴一会儿，但阿尧说他舍不得。”
林瑜静静听着。
方语真的和她有点像。
小到发型穿搭，大到对爱人的占有欲。
“我不找他。”
方语笑容淡了淡：“那也请进，我们聊聊。”
林瑜走进去。
方语关紧门。
“林瑜，你有兴趣看看我胳膊上的疤痕吗？”
说完，不等她开口，就把袖子拉上去。
可怖的疤痕遍布她的小臂。
林瑜皱了皱眉，方语很满意她的反应：“这是半年前，我为了救阿尧受的伤。”
“你知道吗，我高中第一次见到阿尧后就喜欢上他了。”
“但他眼里只有你。”
“我等你们分手等了整整七年，却一直没等到。”
“他多爱你啊，爱到即使受伤昏迷，发烧烧到迷糊时，嘴里喊的也是你的名字。”
“最好笑的是，我们刚在一起时，他居然叫我语语。”
方语嘴角挂上讽笑：“你瞧，就算忘了你，他下意识里的行为举止也依旧和你有关。”
“昨晚在俱乐部里，你说得很对，我确实在模仿你，从高中开始到现在，我模仿了你七年，我以为这样阿尧的目光就会在我身上多停一秒，但他却从来没有多看我一眼。”
提起往事，方语嫉妒到脸色扭曲。
直到想起现在，她才笑了一声。
“所以我太感谢上天了，感谢上天让阿尧忘记你，否则他不可能和我在一起。”
林瑜打断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方语收敛笑容：“我很爱阿尧，阿尧也很爱我，我希望你能识趣放弃和他的婚约，离开我们的视线。”
“作为老同学，我好心劝你，认清现实吧，阿尧现在爱的人是我，不是你。现在的你在他眼里连陌生人都不如，我才是他的恋人。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他，破坏我们的感情，和小三有什么区别？”
方语说着说着情绪激动，平复了呼吸才继续道：“林瑜，我不信你看不出来，阿尧现在是真心爱我。”
林瑜用笑容掩饰心里的痛：“你说得对。”
所以她签了合同，准备放手了。
“林瑜？”
“你来干什么？”
病房门打开，傅尧进来。
方语扶着床坐下，柔柔一笑：“阿尧，你回来了。”
“林小姐她......”
傅尧警惕地望着林瑜，快步走到方语身边扶着她：“宝宝，你怎么下床了？有什么事我来做，快躺下。”
方语瞥了眼林瑜，眼神带着炫耀。
“林小姐来看我，我躺着不礼貌。”
“你啊，总是这么善良。”
“她都蹬鼻子上脸了，你还对她礼貌干什么？”
话落傅尧转身：“林瑜，这里不欢迎你。”
林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的。”
走之前，她回头：“祝你们幸福。”
房门合上，傅尧忽然心口一窒，说不出的难受。

林瑜沉默。
林衍不忍逼她：“上楼休息吧。”
“爸妈明天就回来了。”
林瑜父母回来时，她刚被好友苏晚叫去俱乐部。
一见到她，苏晚就骂骂咧咧。
“傅尧真不是个东西！”
“今天原本是你们结婚的日子，可他不止半夜发癫取消婚礼，还为了方语组局，要把她介绍给圈子里认识，还在这里给她过生日！”
“我呸！他们两个狗男女，要不是我爸妈拦着，我昨晚就不止骂，还要找人揍他们了！”
林瑜咽下心中苦涩：“晚晚，不怪他。”
苏晚一惊：“不怪他？瑜瑜你是不是气糊涂了？”
林瑜苦笑摇头：“他失忆了，把我忘了。”
苏晚呆住。
林瑜看向包厢。
他们这群人从小就来这所俱乐部里玩。
最初是跟着各自的父母，后来长大一点就自己组局。
包厢里都是她和傅尧的共同好友，这间包厢是俱乐部特意为他们留出来的常驻地。
林瑜走近时，恰好听见好友为她打抱不平。
“阿尧，你找别人了，瑜瑜怎么办？”
“她可和你谈了七年，眼看就结婚了，你说劈腿就劈腿？”
依偎在傅尧身旁的方语神情几不可见地一变。
她看向傅尧，傅尧却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哄她吃蛋糕：“宝宝，乖，再吃一口。”
话落冷下声音：“林瑜给了你们多少钱，让你们都陪她演戏？”
“七年？你们的意思是我和她高二就在一起了？”
“我高二开始接触家里生意，天天忙得焦头烂额，她是天仙吗？有这么大的魅力让我忙成那样也要和她谈恋爱？”
“我就算在高二谈，也是和小语一起，林瑜那种只会花家里的钱，连婚姻都要靠家里威逼利诱的大小姐有哪里值得我喜欢？我又不瞎。”
几人面面相觑。
“你他妈被下降头了？”
“当初可是你追求的瑜瑜！”
“你说话怎么像是和瑜瑜不熟一样？傅尧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傅尧有点不耐烦：“那我应该怎么对她？”
从他回家开始，人人都说他应该对林榆好，应该娶她，不就是为了让他别生事端，不要破坏和林家的联姻吗？
为了一桩联姻，竟然不惜编造这么离谱的谎言。
如果真像他们说的那样，他和林瑜感情很深，他怎么可能只忘了她？
当他是傻子吗？
无论他们说什么，他都不可能和小语分手！
这场联姻必须取消！
“不管以前怎么样，我现在喜欢的是小语，以后也只会和小语结婚！我今天请你们来是想给小语过生日，你们如果还当我是朋友，就别再提不相干的人！”
方语握住他的手：“阿尧，别生气，他们没有恶意的。”
傅尧神情缓和，冲她笑起来：“我没生气，宝宝，你还想吃什么？”
“我自己来就好了~”
“你手受伤了，我喂你。”
这一字字一句句，都在刺痛林榆的心。
手机不停收到新消息，全是对傅尧为什么取消婚礼的打听。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索性关机。
苏晚用力推开包厢门，她实在听不下去了。
站她旁边的林瑜令包厢里一静。
几个好友紧张地站起来：“瑜瑜，你来了，快进来。”
林瑜走进去，看向傅尧。
傅尧眉眼染上不悦：“谁叫她来的？好好的日子，叫她过来不嫌扫兴？”
“我叫的，怎么了?”苏晚拉着林瑜大步走向他们。
“傅尧你个烂渣男，这些年你在这里为瑜瑜庆祝了多少次生日？现在不爱了就立马带新欢过来庆生，还挑在你和瑜瑜婚礼的这一天！你是恶心瑜瑜还是恶心我们？”
“你如果还当我们是朋友，以后就别再带这个小三出来恶心人！”
“还有你们！傅尧一叫你们就来？你们不知道今天是瑜瑜的婚礼吗？！”
几人急忙解释：“天地良心，我们以为阿尧要给瑜瑜惊喜才来的！”
苏晚气消了一点，狠瞪了眼傅尧和方语。
“给瑜瑜惊喜？惊吓还差不多！你们看看他心里还有瑜瑜吗？他的心全被这个小三勾走了！”
她一口一个小三，傅尧听了怒极，眉心直跳。
正想说话，头就尖锐地一疼。
脑中快速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

方语发现他的不对，压着心慌问：“阿尧，你发什么呆呀？”
傅尧回过神：“没事，宝宝，你喝水。”
“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和林瑜解除婚约了。”
“真的？”方语激动地抱住他的腰，“阿尧，我好开心！”
她轻声抽泣。
傅尧轻揉她发顶，心疼道：“怎么哭了？”
方语紧紧抱着他：“你为解除婚约肯定付出了很多，我好心疼。”
傅尧弯起唇，觉得她可爱得要命：“只要能娶你，我付出什么都没事。”
他其实没付出什么。
想起林瑜低头认真签字的一幕，他心情有点复杂。
“宝宝，林瑜刚才来找你说什么了？她有没有欺负你？”
方语垂下眼：“她说让我离你远点，你们才是一对，说......说我是小三，你爸妈不会同意你娶我的。”
傅尧皱了皱眉：“宝宝，我出去一趟，你乖乖休息。”
方语亲了亲他：“早点回来哦。”
从医院离开后，傅尧回了家。
傅母见到他有点惊讶：“阿尧，你没去公司？”
“嗯，有点事。”傅尧拿出合约，“妈，林瑜同意解除婚约了，这是合约。”
傅母哑然：“这是你逼瑜瑜签的，还是瑜瑜自愿签的？”
“有差别吗？”他面无表情，“不管是怎么签的，反正已经签了，你和爸别想找理由继续，我这辈子只会让小语当我老婆。”
“过几天，我准备和小语求婚。”
傅母看着儿子坚定的模样，不由得感叹造化弄人。
当年他也是这样坚定地站在她面前，说要娶瑜瑜。
她把合约看了一遍，叹了口气。
这孩子从小就自负，永远只相信自己，认定的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最近她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他却依旧坚信瑜瑜是他们要硬塞给他的联姻对象，自己说什么他都觉得是编的。
顾虑着不能刺激他，傅母也不好过多坚持。
可没想到，他竟然私下找瑜瑜解除婚约。
这么一来，除非立刻恢复记忆，否则他和瑜瑜恐怕......这辈子都有缘无分了。
“阿尧，你以后会后悔的。”
傅尧听笑了：“我绝不后悔。”
“等求婚成功，我会带小语回家正式拜见您和爸。妈，就当是给我面子，你们不要让她难堪。”
傅母把合同递给他，不置可否。
“五天后是瑜瑜的生日。”
“就算没了情分，也不用交恶，往常我们家会给瑜瑜准备一份生日礼物送去，今年的礼物就由你去送吧。”
傅尧脸色难看。
妈这是用娶小语来威胁他。
“好，”他咬着牙挤出回答，“我会好好准备。”
然而今年出了这么大的事，林瑜根本没心情过生日。
她前脚和家人说不过生日了，后脚就收到傅尧的短信。
她很不解。
明明已经解除婚约了，傅尧为什么又找她？
他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吗？如果知道，他现在心里全是方语，却在自己生日这天相约，这不是傅尧的作风。
林瑜对着手机想了两分钟，拒绝了他。
既然已经决定保持距离，就不应该再私下见面。
因为傅尧这条短信，她本就不好的心情变得更差。
一会儿约了苏晚，想去酒吧待会。
另一边，傅尧看见拒绝短信后一愣。
他从没想过林瑜会拒绝他。
不知为何，他有点怅然若失。
这个念头一产生，傅尧就强迫自己摆脱它。
他爱的人是小语，怎么可能会在意林瑜的拒绝？
不过是一个没关系了的联姻对象，在意她做什么？
“阿尧，怎么了？”
方语柔柔地问。
傅尧关了手机，回身拥抱她：“没事，不相干的人。”
“小语，说好了，你今晚的时间要留给我。”
方语脸颊微红：“嗯。”
......
“什么，傅尧约你？”
见面后聊了几句，苏晚脸色一变。
“他真是有病！”
她们是二十年的好朋友，林瑜意识到什么：“他今晚要做什么吗？”
苏晚表情愤怒。
“昨儿我听纪二他们几个说，傅尧要在今晚向方语求婚！既然要求婚，为什么还约你？他是不是想当着你的面求婚方语？今天可是你生日！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抓紧去死！”
林瑜愣了愣，久久无言。
苏晚骂了十几分钟，她才失落地开口。
“晚晚，我想离开这里。”
苏晚微怔：“去哪儿？”
林瑜把面前的酒喝完，擦掉不知何时掉下来的泪。
“国外。”
“我不要他了。”
“就算他恢复记忆，我也不要他了。”

林瑜在包厢里喝得烂醉。
好友们把她送回家。
见到女儿行尸走肉一般的模样，林父林母和林衍气上心头。
“傅尧是不是欺负你了？”
林瑜摇头。
她迷迷瞪瞪地走去妈妈身边，抱住她。
“妈妈，我好难过啊。”
“我等了半年，终于等到阿尧平安。”
“可他怎么不记得我了呜呜。”
“今天是我们的婚礼，他却去我们的俱乐部里给别的女人庆生。”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林父林母心疼地抱住她：“乖乖，傅尧不记得你是他没福气，两条腿的男人这么多，咱们不要他了。”
林瑜大哭，三人手足无措，一边哄人一边递纸巾。
第二天一早，林瑜就醒了。
她想起昨晚傅尧的一举一动和说过的每一个字，难受到喘不过气。
但她试过了，也提醒了，如今只能等。
等他主动去查他们的过往。
或者，等他想起自己。
两人从小到大的合照相册摆在床头，林瑜一伸手就能拿到。
她一张张看过去，心生柔软。
这抹柔软让她下意识忽略了一些事。
比如：傅尧和方语在一起半年了，恐怕早已有了肌肤之亲。
再比如：失忆后的傅尧确实是真心喜欢方语。
这份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有裂痕了。
就算他恢复记忆，自己还能接受这样的他吗？
手机叮的一声，有新短信。
是傅尧发的：「上午九点，在咖啡厅见面。」
地址在医院旁边。
林瑜陡然想起昨晚傅尧抱着方语走的画面。
她点开和傅尧的微信对话框，发了个好。
但消息发送失败。
傅尧把她删掉了。
她怔了两秒，换到短信界面回复。
之后放下手机，望着窗外风景，不知在想些什么。
九点整，林瑜来到咖啡厅。
傅尧坐在靠窗位置，看着手表，脸上隐约能看出不耐。
这一幕很陌生。
傅尧没失忆前，无论等自己多久都不会不耐烦，只会在等太久后着急地给她打视频，担心她是否出了意外，在自己到了时还要缠着自己要亲亲抱抱。
然而现在......可能只有方语才能让他这样了。
林瑜坐在车里看着这样陌生的他好一阵儿，才下车走进去。
“林小姐，你迟到了。”
冷冰冰的语气令林瑜浑身发冷。
“林小姐”这个称呼更是万分刺耳。
从前他习惯叫她宝宝。
她拎着包的手微微收紧，在傅尧对面坐下，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冷静。
“抱歉，路上堵车。”
“你找我什么事？”
傅尧拿出一份合同，摆在林瑜面前：“签了它。”
林瑜蹙眉，看向纸面：“你要和我解除婚约？”
“是，婚礼虽然取消了，但大众和亲朋好友们仍以为傅家和林家会照常联姻，这对小语不公平。”
林瑜心里一痛：“对方语不公平，对我就公平吗？”
傅尧眉眼间又一次覆上不耐：“如你所见，我有爱人，所以绝不可能接受这种毫无感情基础的家族联姻，签了它对你对我都好。”
林瑜莫名觉得这一幕很滑稽，自己好像一个小丑。
七年感情，竟就这样阴差阳错地变成了一句“毫无感情基础”。
“阿尧，对我们的从前，你连查都不愿查吗？”
“林小姐，我已经有小语了。”
林瑜苦涩地笑。
是啊，傅尧很专一。
从前和她在一起后，眼里就再也没有其他异性。
现在和方语在一起，眼里自然就没有已经忘得一干二净的她了。
“好，我签。”
她拿起笔，一笔一划地写上自己名字。
她写名字时，神情平静而认真。
咖啡厅里只有他们两人，傅尧在对面看着她，没由来的难受，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失去。
没来得及细究，合同就递到他面前。
“傅先生，恭喜你，如愿摆脱我了。”
她话里带着颤音：“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不等傅尧出声，林瑜迈步离开。
上车后，她没让司机开车。
直到傅尧出来，林瑜才擦干净眼泪。
“李叔，跟上去。”
她想给自己一个交代，给这份无疾而终的感情一份交代。
“好的，小姐。”
两辆豪车先后抵达附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