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一醒来，就看到正坐在床边的外公。
外公看到我醒了，先担心地问我感觉如何，之后又责怪了起来。
“你看看你，为了工作都拼命成什么样了！”
“小赵说你已经连续工作快二十个小时，饭都没时间吃！你说你能不低血糖吗？”
听着外公的抱怨，我只能心虚地低下头。
当初毕业后，我为了避嫌，想去其他医院面试。
可外公不同意。
“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可我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亲外孙女，却不想管我这个糟老头子，要去给别家医院做贡献......”
我受不了外公哭惨，只能同意。
不过条件是，我们不能在医院里公开祖孙关系。
外公欣然答应。
虽然有的时候，外公还是会抱怨，我在医院为了避嫌，和他生疏过了头。
但外公也是个明事理的小老头，一直坚守约定，从未当面拆穿我们的关系。
这一次，外公忍无可忍了。
他把刘家宝臭骂了一顿后，又开始心疼我。
外公说，我足足昏睡了八个小时，
这八个小时发生了一些事。
不过外公云淡风轻地表示，他会帮我处理好，让我好好休息。
我一头雾水，拿起手机，就发现消息已经炸了。
关于我是院长外孙女的事，已经传得尽人皆知。
虽然这足以洗清之前我私生活混乱的谣言，但也不妨碍大家认为我是个无能关系户，也让大家认定院方包庇我。
更炸裂的是，徐芳芳跳楼了！
徐芳芳醒了之后，刘家宝把子宫被切除的事，告诉了她。
徐芳芳顿时崩溃。
她喊着要见我，但是她的麻醉药效还没有完全解除，她只能拖着无力的身体，爬到病房门口。
有人把当时的情况拍下来，发到网上。
视频里，徐芳芳声音嘶哑，脸色惨白地趴在地上大喊：“顾之秋，你这个黑心的医生！你还我子宫！”
“你先剖了我的肚子，又取走我的子宫，你怎么不直接杀了我呢？”
徐芳芳面无血色，双手一边发抖，一边拖着身体往前挪。
她刚被缝合不久的伤口，再次崩裂。爬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伤口冒出的血迹。
徐芳芳闹了一会儿，就没了体力。
然而半个小时不到，徐芳芳就从病房里的窗户跳了下来。
警方已经调查取证，证明当时徐芳芳是自己跳下楼的。
好在她已经被及时抢救过来。不过她全身多出骨折，脊椎受损严重，以后可能会面临下半身瘫痪。
我又刷到了刘家宝的采访。
“顾之秋是我的前女友，早知道她是这里的产科医生，我说什么也不会带妻子来这家黑心医院生孩子！”
“我没想到她报复心这么重，身为医生，她居然为了私人恩怨，不顾病人死活。”
“我们的女儿刚出生，她的妈妈就跳楼了......顾之秋是要害我家破人亡啊！”
6
他满脸憔悴地向媒体控诉我的恶劣行径，说我害了他全家，说要帮徐芳芳讨个公道。
正义网友在这条采访下声讨我，把我骂了好几个来回。
“还以为她是个温柔的好医生，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恶毒！”
“天哪，这不是我的产科医生吗？幸亏我下个月才生，我可不敢让她帮我接生，万一把我的子宫也偷走呢？”
“她敢偷子宫，说不定还敢偷孩子！”
也有我经手过的产妇，在网上帮我说话，却被这群人当成水军。
那些站在我这边的言论，全都被淹没在这群喷子的吐沫星子里。
外公让我不用担心，他会帮我摆平一切。
我拒绝了外公的好意。
我打算亲自看看，刘家宝到底还能多无耻！
我联系经治医师，让她把我需要的东西发过来。
在我整理资料的这段时间，院方已经先发了澄清声明。
上面写明，我对徐芳芳的治疗过程，完全符合各种规定。
虽然家属没有签字同意剖腹产，但为了挽救产妇和婴儿的性命，我有权立即进行手术。
至于子宫切除，且不说当时徐芳芳危在旦夕，当时刘家宝已经签了手术同意书，不存在不知情的情况。
声明发出后，网上也有了不一样的声音。
“顾之秋是院长的外孙女，医院当然会帮她说话。”
“产妇和家属真可怜，无权无势的，怎么打得过这种有背景的人？”
网友们不明就里，义愤填膺地帮徐芳芳声讨我。
甚至还有人组织了小联盟，就是为了对抗我这样的关系户。
刘家宝的反应也很快。
他趁热打铁接受采访，一边装傻，一边控诉。
“我老婆明明就只是伤口破裂出血，根本没这么严重，怎么就到了非得切子宫的地步了？我不服！”
刘家宝的哭诉，再一次得到了大家的同情。
有人扒出我的手机号，不停地给我发着咒骂的短信和骚扰电话。
我静静地看着那些发癫的言论，并联系律师取证，为维权做准备。
一个小时后，我上传了一段视频。
视频中，刘家宝正在手术室门口踱步，紧接着经治医生从手术室出来，给了他一份手术告知书。
刘家宝接了过去，并拿在手里翻阅。
视频还配有另外一段录音。
录音中，经治医师明确告知他，为了保住徐芳芳的性命，需要切除她的子宫。
刘家宝语气轻松地说：“只要能救命，想切什么切什么，我全都同意。”
之后护士又反复强调手术内容。
视频的最后，是他催促着护士说：“你说的这些，我全都知道，也全都同意。”
“她的子宫你们随便切，只要能救活她的命......”
7
这段视频的播放量迅速上涨。
虽然很多人认为这段视频，已经足以证明刘家宝是知情的。
但还是有很多人，质疑视频的真实性，认为是我为了逃避追责，伪造了视频和录音。
网友们吵得不可开交，我却很好奇刘家宝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正想着，我的手机就震了。
一接通，刘家宝恶心的声音，就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那段录音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故意算计我？”
我冷笑着说：“那我怕被你反咬一口，提前留的证据。”
他喘了两口气，不死心地说：“只要我不承认，你也拿我没辙！”
我提醒他，就算他否认自己说的话，也还有手术同意书可以做证。
如果他不承认，我随时可以把照片发出去，自证清白。
“你散布的那些虚假言论，已经对我造成了严重影响。”
“如果你不能马上向我道歉、辟谣，我有权起诉你。”
我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如果五个小时内，他不能公开向我道歉，我就要公开向他追责。
刘家宝突然大笑了起来。
“顾之秋，可真有你的！”
“我好歹也是你前男友，你对我就这么无情吗？”
听他这么说，我就觉得讽刺。
“我和你分手一个月，你老婆都生了，到底是谁对谁无情？”
他不屑地说：“要不是你一直不同意跟我上床，给我生儿子，我也不会在不确定她肚子里是男孩的情况下，和她领证了。”
刘家宝说，他一早就知道徐芳芳肚子里怀的是女孩。
可他没有第二个怀孕的女友，所以只能找人想办法，用各种秘方改变孩子的性别。
“我给徐芳芳吃了很多药，算命的也说，只要能顺产，就一定能生男孩。”
“我本来也是想搏一搏，没想到你们居然擅作主张，我当然要把麻烦算在你们的头上。”
“谁能想到，居然这么巧，给她剖腹产的人，居然是你。”
刘家宝说这些话的时候，不但不觉得离谱和愧疚，语气中甚至还带了几分得意。
我提醒他，他现在才是那个需要道歉的人。
他笑着说：“你想让我道歉，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帮我一个忙。”
我没搭理刘家宝，他在电话那边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想和徐芳芳离婚。”
他说他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给家里传宗接代。
徐芳芳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现在她没了子宫，往后也不能再给他生儿子。
他不想让徐芳芳占着他妻子的位置，想让我出面，劝徐芳芳离婚。
隔着电话，我都能想象出刘家宝的那副恶心嘴脸。
我静静地看着屏幕上滚动的评论，让刘家宝继续往下说。
“你想让我道歉，我想和她离婚，我们一起合作，也是各取所需嘛。”
“你就以旧情复燃的名义，去挑衅她，让她自卑，带着孩子净身出户。”
“等事情办完，我立马跟你道歉。”
我呸！
8
电话还没挂断，刘家宝就被网暴了。
刘家宝万万想不到，我在他打电话的时候开了直播。
他所说的一字一句，在直播里，都被大家听得清清楚楚。
那些之前还帮他说话的网友，也算彻底看了清他的嘴脸。
舆论迅速翻转。
短短时间内，他的言论就已经成为热梗，在网络上传开。
他从痴心好男人，彻底沦为恶心的渣男，接受着网友们的抨击。
刘家宝之前控诉我违规操作。
上面派了专门的部门，对徐芳芳的病历，以及现在的身体情况做评估会诊。
事实证明，我在当下做的，是对徐芳芳最有利的治疗方式。
调查结果一出，我总算沉冤得雪。
一向低调的外公，还主动接受了采访。
“顾之秋确实是我的外孙女，但我把她留在医院工作，绝不是因为私人关系，纯粹是因为她的能力。”
“当初她刚毕业回国，就收到了多家医院的邀请。要不是我舍出老脸，求她半天，她早就去别的医院了。”
外公此话，也得到了几家向我投橄榄枝的医院证实。
那些之前人肉我的人，终于舍得把我这么多年来在学术和临床上的成绩发了出来。
然而这件事并没有结束。
那天刘家宝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医院。
直播后，很多媒体在医院附近蹲点，但他始终没回来过。
徐芳芳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他们的孩子也还在保温箱。
刘家宝之前存在医院里的钱，已经因为各种用药和治疗花光了。
医院联系不到他，就无法继续为徐芳芳进行后续治疗。
她和刘家宝的孩子，因为脐带绕颈造成了严重的缺氧，脑部和肺部都有一定程度的损伤。
这段时间，孩子的生命体征多次出现异常波动，差点没救回来。
护士说，徐芳芳求院方把钱都留给孩子。
她可以不接受治疗，她只想让她的孩子活下去。
我虽然觉得唏嘘，但也没打算多管闲事。
直到那天，我刚做完一台手术，出来就看到徐芳芳坐着轮椅，在手术室门口哭。
我正打算趁她还没看见我，赶紧开溜，她刚好抬头，我们四目相对。
她下意识要站起来，可她腿上还有伤，又一头栽到地上。
“顾医生，之前是我的错，我不该骂你，是我误会了你。”
“我们都是受害者，刘家宝才是最心狠手辣的人！”
“他刺激我跳楼，现在抛下我们母女不管。他其实就是想我死，好再娶个女人，给他生儿子！”
“我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吧......我不能让他得逞！”
9
不管大人做错了什么，孩子都是无辜的。
我答应徐芳芳，在她没有钱的情况下，医院也会继续为她的孩子进行后续治疗。
所有治疗的费用，可以等她赚了钱之后，再慢慢还回来。
好在那个孩子在手术后，情况就稳定了下来。
徐芳芳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录了一段视频，说自己之前受情绪控制，轻信了刘家宝的话，对我产生了很深的误解，给我带来了很多困扰。
她还感谢我，不计前嫌地救了她的女儿。
“顾医生是个好医生，如果没有顾医生，就没有我和女儿的未来。”
“我会把顾医生的恩情放在心里，这辈子都不敢忘。”
她把视频发到网上后，网友们纷纷夸我人美心善，是个治病救人的好医生。
大家也很心疼徐芳芳，觉得她只是一个被男人骗了的可怜女人。
徐芳芳出院的时候，我刚好休息。
她邀请我去她家里做客。
我拒绝了。
她这才为难地说：“我想和刘家宝离婚。我想争取抚养权，也为我和孩子争取到更多财产。”
“刘家宝害你被骂，你难道不想看他遭报应吗？”
“如果婚一直离不成，我和孩子往后就不会有好日子过。”
她想要我手机里的那份刘家宝不做人的原始证据。
她还要和我梳理我们和刘家宝在一起的时间线，好证明刘家宝是个对感情不负责任，欺骗感情的人。
“我们要彻底把他毁了，免得将来还有不知情的女人，上了他的当。”
我觉得徐芳芳说的也有道理，就答应了她。
刘家宝换了家里的门锁，把徐芳芳的东西全扔了出来，徐芳芳只能带着孩子，住在临时租的小房子里。
她一边指着路，带我往里走，一边跟我道歉。
“不好意思啊顾医生，让你跟我到这么破的地方来。”
“我的家人都不在身边，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我过成这样，所以只能......”
她顿了顿，又深吸了一口气。
“都是刘家宝害我背井离乡，来到这里！我不会放过他的，我一定要让他给我该有的补偿！”
她情绪太激动，路又颠簸，她难受地捂着腹部弯下了腰。
我让她冷静下来，推着轮椅继续往前走，
可越是往里走，周围环境越是阴森。
徐芳芳苦笑着说：“这里很破吧？可我现在没有钱了，只能找这种便宜的地方落脚。”
“我不像你，我没有显赫的家世，我也没有钱，我还要养活一个孩子......”
我带着她继续往里走，到了门口，她就把钥匙递给了我。
“我站不起来，只能麻烦你帮我开门了。”
看她额头冒冷汗，连拿钥匙的力气都没有，我只能让她在旁边休息，帮她开门。
门刚打开一条缝，一股烟味儿扑面而来。
我觉得不对劲，正要出去，突然被人从里面拽了一把。
我抬头看着那人的脸。
是刘家宝！
10
“顾之秋，你不是能耐吗？你不是让我社死，让我见不得人吗？”
“从今天开始，我让你体验体验，什么叫真正的见不得人！”
刘家宝把我的包抢走，扔在一边，将我绑在绳子上。
这是一栋等着拆迁的居民楼，周围已经没有住户了。
刘家宝蹲在我面前，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你之前死活不让我睡你，也不肯给我生儿子。”
“现在好了，我把你绑在这，你不想生，也得生！”
刘家宝又用命令的语气，指使徐芳芳给我做饭，照顾我的生活。
“她要是能生出来儿子，咱们这婚就不离，到时候儿子就当是你生的，你还是我的好老婆，我也会对你和女儿好。”
“要是她不争气......”
不等刘家宝说完，徐芳芳就哑着嗓子说：“要是她生不出来，我就再给你找一个能生的。”
“我是你的妻子，我一定会想尽办法，为你传宗接代！”
刘家宝让徐芳芳盯着我，他进去洗澡。
他刚进厕所没一会儿，就骂骂咧咧了起来。
“这破地方，居然没水！屎都冲不下去！”
我冷笑着说：“这都要拆迁了，哪儿来的水？恐怕连电都没有吧？”
刘家宝按了按开关，确实也没反应。
徐芳芳催他赶紧做，只要能怀孕，管什么洗不洗澡。
刘家宝不干，坚持要洗干净了再做。
“我得要个干干净净的孩子。”
他说完就拿着手机出门了。
他一走，徐芳芳就用怨恨的眼神盯着我。
“果然，他心里还是有你，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爱干净。”
“你害我生了女儿，又失去了子宫，还害他被人骂得狗血淋头，他的心里居然还有你。”
“你到底有什么好？要是你当初愿意和他上床，他是不是就不会和我结婚了？”
我反问她：“刘家宝到底有什么好，让你愿意为了他犯罪？”
徐芳芳愣住了。
我又问：“刘家宝这么对你，你觉得他说的话还能信吗？”
“你以为他这种只想要儿子的人，会真的在意你的死活？”
“当初为了救你的命，他剖腹产都死活不同意签，后来却毫不犹豫同意切除你的子宫。你不会真以为，他是为了救你的命吧？”
徐芳芳晃了晃神，突然打了我一巴掌。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挑拨我和我老公的关系！”
“你这个贱货，我就是要毁了你！我就是要让你成为生孩子的机器！”
我叹了口气，遗憾地说：“你恐怕没这个机会了。”
话音刚落，门突然被踹开，几个男人冲进来，将徐芳芳的轮椅控制住。
11
外公一直很疼我，恨不得把我捧起来保护着。
以前外公总说，不放心我自己出门在外，要找保镖保护我，找司机接送我。
我觉得太离谱，死活不肯答应。
这次事情闹得太大，外公说什么也不放心，一定要让人保护我，不然就不准我回医院上班。
为了让外公安心，也为了能继续工作，我这才勉强答应。
我要求他们只能偷偷跟着我，不能太显眼，更不能被人发现。
而且就算真的遇到危险，也得听我的消息再行动。
他们在医院里，假装成病人和病人家属。
到了外面，他们就假装成路人，悄悄跟在我身后。
这次的地方太偏僻，我对徐芳芳也并不是很信任，所以打开了一直随身携带的监听设备，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保镖进来的时候，刘家宝还没到。
我让保镖先把徐芳芳带到别的房间。
等刘家宝洗好澡回来，看到徐芳芳不在，又骂骂咧咧了起来。
“这臭娘们儿，刚生完孩子，又是个半残，还不办好我交代的事。”
“要不是为了让她盯着你，我早就把她踹了！”
刘家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正要朝我扑过来。
我喊住他。
“你爱过徐芳芳吗？”
刘家宝啐了一口。
“有什么好爱的？连儿子都生不出来。”
“如果当初你不给他剖腹，让她和孩子一起死了，我就能马上再找别的女人给我生孩子。”
“可你非要让她把一个没用的丫头生出来！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沉声提醒：“那可是你的妻子和女儿。”
刘家宝不耐烦地说：“我只要儿子！她们算个屁！”
“现在，你来给我生个儿子吧！”
刘家宝正要朝我冲过来的时候，警察破门而入。
徐芳芳在另一个房间听着这一切。
她恨极了刘家宝，决定作为证人，指证刘家宝设计绑架我的事。
除此之外，徐芳芳还拿出了一段录音。
那时她刚失去子宫时，刘家宝打电话，对她各种贬损，催着她去死。
这一通电话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电话挂断，她就跳了楼。
刘家宝被警方抓走后，有一些曾经也受过刘家宝骗的女生，也出来指证刘家宝过去的龌龊行为。
原来，刘家宝曾让好几个女孩为他怀孕，最终都因为查了婴儿性别，发现是女孩后，被刘家宝逼着堕胎后，以分手告终。
之前我们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可她们不敢站出来。
现在刘家宝官司缠身，将要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她们也终于鼓起勇气，曝光这一切。
徐芳芳做为从犯，被警方带走调查。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关注过他们的消息。
我继续回到医院，做我的妇产科医生，尽力在确保产妇安全的情况下，迎接每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完）


我尽心尽力地保住了一个没有做过产检，又坚持要顺产的产妇性命。
产妇的丈夫却在产房外大闹。
“我都说了不同意剖，你们还剖！”
“我媳妇肚子里本来是个儿子，被你们剖成女儿，你们怎么负责？”
我听不下去，正想出去和不负责任的丈夫科普常识。
没想到，他竟然是嫌我不想未婚生子的前男友。
1
看着在手术室门外大放厥词的男人，我一阵反胃。
他没看见我，还扯着嗓子大喊：“到底是给我老婆做的剖腹产手术？滚出来！”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狗娘养的，把我的宝贝儿子变成丫头！”
护士耐心地安抚他的情绪。
“产妇有糖尿病，胎儿脐带绕颈四周。要是不及时进行剖腹产，产妇和胎儿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他骂骂咧咧地回手，打了护士一巴掌。
“别他妈的胡说八道！这都是你们的借口！”
“我们之前找人看过，这一胎顺产下来，保准是个大胖小子！”
“现在儿子变丫头，我不找你们算账，找谁？”
他拿出手机，把摄像头对着在场的医护人员。
“我现在就直播，把你们曝光出来，让大家看看你们这副嘴脸！”
“是你们害我失去了儿子，无良医院！把我儿子还给我！”
我不顾助理医师的阻拦，迎上去，用手挡住他的镜头。
他怒气冲冲地抬起头。
和我对视的一瞬间，他的脸色骤变。
“顾之秋，居然是你！”
“你是为了报复我甩了你，故意给我老婆做手术，让我失去儿子？”
“你这恶毒的婆娘，我今天要跟你拼命！”
他避开保安，朝我冲过来。
我抽了他一巴掌。
他用怼着我的脸拍，扯着嗓子大喊：“大家看看，医生居然打人！简直没有医德！”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我面不改色地直视手机摄像头。
“孩子性别是染色体决定的，只和父亲提供的精子有关。”
“剖腹产是为了保障产妇和婴儿的安全，不能改变性别，这不是变性手术！”
刘家宝咬着后槽牙说：“我老婆来医院之前健健康康的，这都是你们为了撇清责任，胡编乱造的！”
我冷笑一声。
“产妇怀胎十月，无建档，无产检记录。”
“产妇和孩子命悬一线，你为了生儿子，坚持要顺产。你把产妇和孩子的性命当什么？这是一个丈夫该做的吗？”
“躺在里面的是你的老婆，不是你用来生儿子的工具！”
2
我这一番话，赢得了一片称赞。
刘家宝脸色难看地关掉直播，气急败坏地跑了。
一年前，我通过相亲认识了刘家宝。
我从小父母离异，记忆中都是他们争吵不休的样子，对感情也没有太多幻想。
本来以为，这辈子随便找个人结婚就行了，对他也没有太多期待。
没想到，刘家宝对我温柔体贴，主动嘘寒问暖。
他像是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虽然相貌平平，但是能给我提供情绪价值，对我关怀备至。
直到上个月，他约我见面。
我以为我们会和往常一样，吃饭聊天，到处走走。
可是他居然提出要出去开房。
我还没准备好，就委婉地拒绝了他。
他一改之前的暖男形象，直接黑脸，还用分手来威胁我。
“咱们交往好几个月了，要不是尊重你，我能等到现在吗？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我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
他又嚷嚷了起来：“我结婚就是为了传宗接代，万一结婚后才发现你生不出儿子，我可就变成二婚了！我怎么能吃这种亏？”
看他这普信男的模样，我觉得可笑极了。
“一个想让女朋友未婚先孕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滚！”
见我毫不留恋，他又追着我，把我贬低了一通。
直到我说要报警，他才没再追上来。
回家后，我刚要拉给他，就看到他发的信息。
他给我发来一份账单，要求我把这段时间，他在我身上花的每一分钱，尽数还给他。
连我们一起打车的费用，他都要算得清清楚楚！
我心里觉得讽刺，但还是转了钱，之后迅速把他拉黑，删除所有关于他的信息。
没想到，一个月后的今天，我们居然在这里重逢。
他还当了爹。
正想着，一阵吵闹声突然传进我的耳朵里。
徐芳芳拖着刚手术完的身体，直冲我而来。
她抓住我的衣服，红着眼睛瞪着我。
“你凭什么替我做主？我要顺产，你凭什么给我剖腹？”
“你毁了我的身体和家庭，害我失去了一个健康的儿子，我要告你！”
她哭着喊着，让我把儿子赔给她。
我语气平静地告诉她当时情况危急。
不等我说完，她就打断我。
“那是因为你无能！”
“家宝说你是他的前女友，当初没少倒贴他。是不是因为家宝甩了你，你就用这种方式报复我们？”
“你想拆散我和家宝，借机上位？”
我被气笑了。
我瞥了一眼正朝这边走来的刘家宝，淡淡地说：“一个满脑子想着未婚先孕，生个儿子传宗接代的人，也值得我倒贴？”
“在我这，刘家宝就像垃圾一样，一文不值！”
3
徐芳芳见刘家宝正眼神复杂地盯着我，立马踉跄着扑过去。
“我老公是最好的，你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就算我现在生的是女儿，我老公也最爱我。”
徐芳芳朝我投来一记挑衅的眼神。
她还没站稳，刘家宝就后退一步，和她拉开距离。
徐芳芳急忙贴上去，催促着说：“家宝，我们现在就出院，好不好？”
“咱们回家，等我身体恢复，还可以继续给你生儿子......”
刘家宝被吵得没了耐心，用力推了她一把。
徐芳芳的头撞到墙上，流了不少血。
她崩溃大喊：“顾之秋，你这个贱人！”
“勾引别人老公，你不得好死！”
刘家宝把她拽起来，她捂着剖腹产的伤口，疼得直哀号，这才被护士用轮椅推回病房。
徐芳芳的伤口恢复得不是很好，我把她交给其他医生照顾。
我以为这件事已经暂且平息，只要等徐芳芳出院，一切就结束了。
没想到，在她出院之前，我先被网暴了。
有人爆料我和医院院长关系匪浅，还配上了一张模糊的照片。
照片上，我正从院长的车上下来。
白发苍苍的院长伸手扶我了一把，视觉错位，好像正在接吻一样。
配文：自己辛苦几十年，比不上别人陪老头睡一觉。
网上掀起了一轮对我的骂战。
“还以为是个优秀的年轻医生，没想到是院长的情妇，真不要脸！”
“年纪轻轻就被老头包养，所谓的优秀医生称号，也是睡出来的吧！”
可那是我亲外公啊......
这些离谱的言论，不只对我造成了负面影响，也给医院带来了巨大的负面舆论。
爆料一出，医院的同事们也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我打算回家休息两天，等事情平息后，再回来上班。
刚走到医院门口，护士就匆匆忙忙地朝我跑了过来。
“顾医生，徐芳芳大出血，情况十分危急。”
听到这个名字，我就一阵头疼。
要是其他病人，我一定毫不犹豫地回去加班，挽救病人的性命。
但是刘家宝的这摊破事，我不打算管了。
我让护士去找其他医生，话音没落，刘家宝突然跑到我面前。
“不行，是你给我老婆做的手术，现在我老婆出事了，你就得负责！”
我推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刘家宝一把按住我的肩膀。
“只要你能帮我老婆把手术做了，之前的事，我就全都不计较了！”
刘家宝当即在我面前跪下，迅速抱住我的大腿。
“你不是这个医院最好的妇产科医生吗？你难道要因为和我的矛盾，眼睁睁地看着我老婆去死？”
“顾医生，那可是一条人命啊！你是医生，怎么能公私不分呢？”
他又哐哐给我磕头。
“我女儿才刚出生，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失去妈妈啊！”
4
我最终还是决定为徐芳芳做手术。
因为我是医生。
我赶到手术室的时候，徐芳芳已经休克了。
她的子宫破裂，大出血。想要保住性命，就必须切除子宫。
我让助理医生把情况告知刘家宝，让他签手术同意书。
这一次刘家宝没有犹豫，直接签了字。
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这才终于把徐芳芳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一天没吃东西的我，下了手术台都有些踉跄。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手术室，回去换了衣服。
我以为终于能下班了，没想到，又被刘家宝拦住。
他红着眼睛，脸色铁青地看着我。
“刚才有人说，我老婆的子宫被你切掉了？你是什么意思？谁允许你切的？”
“我让你保住我老婆的命，你却让她以后都不能再生孩子，你这和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我懒得回应，捏了捏疲惫的眉心，准备绕开他，又被他抓住胳膊。
“你不是优秀的妇产科医生吗？你未经我同意，就给我老婆剖腹产，现在又害我老婆大出血，子宫被切除，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想偷走我老婆的子宫？”
“你到底是为了报复我，还是和医院联起手来，做贩卖器官的交易？”
他把我的手腕拽得生疼，还把我往墙上按。
我一边喊着保安，一边挣扎。
他见我反抗，用力掰了我的手腕一把。
“顾之秋，别以为你是医生，就能胡作非为了！”
“我们家三代单传，我还没有儿子延续香火，我老婆就不能生了，你让我怎么面对我家的列祖列宗？”
“我已经联系了媒体，今天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别想离开这个医院！”
“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医生！”
我咬着牙，铆足劲儿，朝他重要部位踹了一脚。
他尖叫着跳开，蹲下来大喊：“来人啊！医生殴打病人家属！这还有没有王法啊？”
突然有一群人举着相机，朝这边跑过来。
他们把我围在中间，对着我和突然躺在地上的刘家宝，一通乱拍。
“有人举报你挟私报复，罔顾病人安危，请问是真的吗？”
“我们刚才都看到你踹了病人家属，也是因为私人恩怨吗？”
我一阵怒气上头，正要破口大骂，突然两眼一黑。
失去意识前，我听到有护士喊着院长。
我心里一慌，想挣扎挣扎，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紧接着，我听到了外公的声音：“把这群莫名其妙的人都赶出去！我看谁敢欺负我外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