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楚流徵纯昭仪的女频言情小说《畅所欲言热门小说楚流徵纯昭仪》,由网络作家“楚流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钟皇后放下打到一半的络子,不甚在意道:“不过是封个美人,只要陛下喜欢,封就封了,本宫何必去做那恶人?”“可是祝美人昨夜并未承宠,”秋穗接过小宫女送来的燕窝,放到钟皇后面前的小桌上,“陛下的晋封旨意一下,后宫之中颇有微词。”“这后宫里拈酸吃醋之事还少吗?”钟皇后两指捏着银勺的细柄轻轻搅了搅汤盅里的冰糖燕窝,瞥了眼身侧之人,“这也值当你拿到本宫面前说嘴?”秋穗立刻跪下:“奴婢失言,还请娘娘恕罪。”钟皇后吃了两口燕窝,拿锦帕轻拭唇角,“起来吧。”秋穗起身,命人将汤盅端下去,上前替钟皇后揉捏肩膀。钟皇后眼眸微阖,静了片刻才道:“晋封是桩喜事,本宫记得库房里还有两匹颜色鲜亮的妆花缎,是太后赏下来的,一会儿和那盏九色琉璃莲花灯一起送去秋水斋,讨...
钟皇后放下打到一半的络子,不甚在意道:“不过是封个美人,只要陛下喜欢,封就封了,本宫何必去做那恶人?”
“可是祝美人昨夜并未承宠,”秋穗接过小宫女送来的燕窝,放到钟皇后面前的小桌上,“陛下的晋封旨意一下,后宫之中颇有微词。”
“这后宫里拈酸吃醋之事还少吗?”钟皇后两指捏着银勺的细柄轻轻搅了搅汤盅里的冰糖燕窝,瞥了眼身侧之人,“这也值当你拿到本宫面前说嘴?”
秋穗立刻跪下:“奴婢失言,还请娘娘恕罪。”
钟皇后吃了两口燕窝,拿锦帕轻拭唇角,“起来吧。”
秋穗起身,命人将汤盅端下去,上前替钟皇后揉捏肩膀。
钟皇后眼眸微阖,静了片刻才道:“晋封是桩喜事,本宫记得库房里还有两匹颜色鲜亮的妆花缎,是太后赏下来的,一会儿和那盏九色琉璃莲花灯一起送去秋水斋,讨个好彩头。”
秋穗眼波一转,福身道:“唯。”
另一边,华清宫。
殿中的大香炉自兽口喷出缕缕香雾,沁脾香气缭绕不散,满室馥郁,宛若置身花海之中。
“祥露,你看我这脸可好全了?”
荣贵妃亲自对着妆台的镜子看了一遍之后还是不放心,转头让旁边的祥露上前来,仔细瞧瞧。
祥露凑近两分,目光在美人娇艳胜花的脸上逡巡片刻,面露喜色:“好全了,奴婢瞧着比从前还好上两分呢。娘娘的肌肤当真比剥了壳的鸡蛋还白嫩。”
荣贵妃最在意自己这张艳冠群芳的脸,闻言满意一笑,随手拿起妆台上那串碧玺香珠手串递过去,“拿去戴着玩儿。”
祥露欢喜地接了,福身道:“奴婢谢娘娘赏。”
“起来吧。”荣贵妃打开妆台上的银色盒子,用玉勺挖一小块出来,对着镜子在脸上细细涂匀。
祥露则拿起檀木梳沾上桂花油,小心地梳理手下如云如缎的青丝,就怕扯断一根。
荣贵妃抹完脸接着抹脖子,边抹边道:“太医院这回还算尽心,新送来的玉容膏倒是比之前的珍珠膏好用些,玫瑰香气也好闻。”
祥露笑着道:“娘娘可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儿,太医院哪敢不尽心伺候?听说第一个送的就是咱们华清宫呢,第二个才是长春宫。”
“算他们会办事儿。皇后那张脸,除了眼睛长得好看些,其余皆寡淡无味,用什么都一样,白白浪费好东西。”
“娘娘说的是。”
荣贵妃轻轻哼了声,从镜子里瞥她:“人可查出来了?”
祥露道:“回娘娘的话,得御赐香粉那宫女名叫楚流徵,之前在长春宫的书阁伺候,没有主子赐名也就没改名字。如今是御前的奉茶宫女,娘娘曾在照雪堂见过她。”
“是她。”荣贵妃涂抹玉容膏的手一顿,眼前晃过那张只能称得上清秀的脸来,精致的眉心微微一蹙,“她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特别之事。”祥露道,“陛下赏她的理由是她伺候尽心,奴婢也听说她泡茶的手艺极好,倒是……”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做什么?”荣贵妃皱眉,“她狐媚勾引陛下了?”
“不是她。她是个规矩的,不规矩的是跟她同屋的一个叫彩月的奉茶宫女。”祥露不敢隐瞒,“娘娘可还记得,前些日子陛下突然罚了个宫女在月池里泡了一个多时辰这事儿?”
荣贵妃隐约有些印象,轻轻点头。
祥露见她想起来了,继续道:“那个彩月才是狐媚子,勾引陛下不成反倒被陛下嫌弃香粉味道太浓,这才罚她去月池里洗干净。”
荣贵妃的神色顿时一厉,“她如今在哪里伺候?”
“还在御前。”祥露的语气越发小心,“那贱蹄子没福气,泡了月池的水回去就病了,每日咳嗽不停,如今还在弄云苑里养病。”
“王进忠怎么做的事!”荣贵妃一掌拍在妆台上,“这种狐媚惑主的东西,不早早打发了去浣衣局,还留在御前作甚?”
“来人,将王进忠叫来,本宫要好好问问他,他这内务府总管是不是不想干了!”
“娘娘息怒。”祥露就知道说出来要糟,喊住要跑去叫人的宫女,急忙把消息说完,“娘娘,彩月是万寿宫出来的人。”
听到‘万寿宫’三个字,荣贵妃怒气一滞,垂眼瞧她,“当真是万寿宫?”
祥露连连点头,“奴婢不敢欺瞒娘娘。”
荣贵妃当即吩咐:“都出去。”
满殿的宫人都退了出去,只留祥露一个。
她轻声劝道:“娘娘,还不知太后对这彩月是何安排,若您让王进忠将人调走,您倒是能出一口恶气,但为了这么一个没脸没皮的贱蹄子惹恼了太后,不值当啊。”
荣贵妃能成为贵妃,也不是光靠这张脸。
她咬住娇艳的红唇琢磨片刻,眉眼间染上两分疑惑,“太后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往御前塞人?”
祥露摇摇头,她如何知道太后在想什么?
“你说陛下可知道彩月是太后派去的人?”
祥露不敢揣测圣意,但也不敢不回答自家主子的话,权衡之下只能委婉道:“之前在御前伺候的人,凡有不周到处,都早早被周元德打发了,只这彩月还留着。”
这意思荣贵妃如何听不明白?
她不是不能容忍皇帝身边出现新人,毕竟是皇帝,不可能就守着她一个。但只一条,这新人不能是那不知廉耻,主动爬龙床的狐媚子。
当年温美人的独宠,到底在她心里留下了一根刺。
一双长睫轻颤,她抬眼道:“先派人盯着,暂且静观其变。”
祥露请示道:“那那个叫楚流徵的宫女?”
“本宫对她泡茶的手艺十分好奇,想亲自讨教一二,得空请她来华清宫坐坐。”荣贵妃唇角勾起,眼底划过一道暗芒。
“唯。”
“对了,送去秋水斋的东西可挑好了?”荣贵妃突然想起来这桩事。
一个小小的美人还不值得她放在心上,若是个能拿捏的,倒能拉拢过来当个助力。
祥露笑道:“都挑好了,跟当初送给温美人的一样。”
——一样的被圣上忘在脑后,再也想不起来。
听明白其中的促狭之意,荣贵妃唇角微勾,小指上精致的甲套轻轻地在银色盒子上点了点。
“本宫听闻祝妹妹刚进宫那会儿吃错了东西险些毁容,即便现在好了,肌肤总不如从前。贺礼里再加一盒玉容膏,本宫最瞧不得美人儿容颜有损。”
祥露看她一眼,轻声应:“唯。”
都说了,能在官场里混的,不管面上如何,内里那都是人精。
虽然钟皇后下令封口,但欣嫔的死讯还是隐秘地传到了某些人耳中。
欣嫔才死,紧接着李陆两家就满门被灭,其中说不定牵扯到什么天家丑闻呢。
渐渐地,大臣们一个接一个地住口。
不说鸦雀无声吧,但确实安静了下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统一看向上首的皇帝。
可真是让他看了一出好戏。
萧靖凡心情不错地换一只手支着头,狭长的眸子懒懒地朝周元德一瞥。
周元德立刻上前一步,扬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奏。”张大学士拿着笏板出列,“有关盐引一事,臣……”
*
在朝堂热烈商议盐铁贩卖新规时,楚流徵刚从太医院回来。
她早起去瞧了瞧夏巧茹的情况。
许是华清宫的人打过招呼,药房的管事太监允准夏巧茹养好伤之后再去药房当差。
如今夏巧茹每日在床上静养着,有小夏子帮她带饭打热水,不用干活,身上的伤恢复得还不错。
钱嬷嬷确实命人送了补品过来,虽然不多,但也比没有好。
楚流徵担心夏巧茹托人将东西卖了,将钱送回家里贴补,特意劝她该吃吃,该喝喝,把身体养好最为要紧。
夏巧茹舍不得吃,但拗不过楚流徵,只能答应下来。
楚流徵琢磨着得想法子再弄点上好的伤药来,虽然夏巧茹嘴上说不介意留疤,但楚流徵知道她心里定是介意的。
即便不为了旁人,也为了自己瞧着舒心不是?
心里存着事儿,楚流徵烧水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不小心让炉子烫了手,手背上立时红了一大片,还烫起了两个水泡,在她玉白的皮肤上,瞧着很是骇人。
“嘶——”
将手泡在冷水里,楚流徵痛得直皱眉。
翠云担心地瞧着,“姐姐,你这样一会儿还怎么给陛下奉茶啊?”
“这不还有你呢吗?”楚流徵偏头看她,“一会儿我跟周公公说,让茉香姐姐替我两日。茉香姐姐是御前伺候的老人了,你安心跟着她便是。”
茉香也是御前的奉茶宫女,当初楚流徵刚调到御前伺候的时候,她还带过楚流徵一阵。
在楚流徵能独当一面之后,便被分了出来,和茉香一起带新人。
御前的奉茶宫女一共有四个人,分为两班,白夜交替。
顺光帝勤于政务,晚上熬夜批折子的时候也得有人端茶送水。
御前伺候的宫女更换得特别快,其中有碰上上位者心情不好拿宫女撒气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宫女自己生了往上爬的心思,攀爬不成反被发作,连条小命都保不住。
仔细想想,楚流徵也能理解那些想往上爬的宫女的心思。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
都说权利是最好的春药,而皇帝就站在权利最顶端,手掌生杀予夺大权,能不引得人往上扑吗?
更何况暴君还长得跟个妖孽似的,才二十三岁,比起那些老皇帝,那对小姑娘的吸引力简直upup,不知翻了多少倍。
自打来了御前伺候,楚流徵便秉持着适当提点,绝不干涉的原则,百分百尊重他人命运。
对江晚棠如此,对现在的翠云也是如此。
周元德得知楚流徵伤了手,特意亲自赶到茶水房来。看着她抹了药还通红的手背,心疼得跟真的似的。
楚流徵只觉莫名其妙,将手往后藏了藏,心里有些警惕。
——这货该不会看上她想跟她对食吧?
宫里悄悄找对食的宫女太监不少,因着深宫寂寞,都想搭伙做个伴儿。
可楚流徵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她可以和系统作伴,每天吃瓜,一点都不寂寞!
“周公公,我这手伤着,若是在陛下面前奉茶,恐伤了陛下的眼。”楚流徵的唇角扯开一抹笑,客客气气地道,“我让茉香姐姐替我两日,等我手上的伤好了再回来伺候陛下。”
“姑娘伤了手,自该好生养着。”周元德转头对徒弟道,“小安子,去我屋里拿陛下赏的碧痕膏来给姑娘抹上。”
——自家陛下如今这般看重这位,去哪儿都带着,若是让这双玉手留疤,陛下怕是要剥了他的皮!
“不用,碧痕膏那般贵重,我一个小小宫女怎配?”楚流徵连忙推拒。
——周总管的药是这么好拿的吗?
——虽然她是想替巧茹弄些好药膏没错,但她没打算把自己给赔出去啊。
“都是陛下跟前儿伺候的人,姑娘跟我客气作甚?”周元德却不容楚流徵推拒,铁了心要尽快将楚流徵手上的烫伤治好。
——万一陛下管他要人,他不给个交待,岂能有好果子吃?
楚流徵推脱不过,只好收下,暗暗琢磨着赶紧找个机会将这人情给还了,可不能让这厮用人情拿捏她。
忧心忡忡地回到弄云苑,楚流徵跟茉香一提,茉香便答应下来。
“多谢姐姐。”楚流徵拔下头上的银簪插在茉香的发髻上,弯眼笑道,“姐姐与这簪子着实相配,就当我送姐姐的谢礼了。”
“你呀!”茉香抬指点了点楚流徵光洁的额头,“总是这般客气,谁也不欠。”
楚流徵笑笑:“承蒙姐姐教导,我欠得可多了,是姐姐人美心善不跟我计较。”
“就你嘴甜。”茉香仔细瞧了瞧楚流徵手背上的伤,蹙眉道,“这样好看的一双手可得好好养着,留疤就不好了。御前伺候的事你别担心,一切有我。”
“交给姐姐我自然放心。”
*
文华殿内,顺光帝觉得今天的耳朵有点清静。
清静得他有些不习惯。
他抬眼环视一圈儿,没瞧见那道熟悉的倩影。
放下毛笔,两指屈起在书案上一敲,薄唇吐出一个字:“茶。”
周元德立刻朝殿外喊道:“换茶!”
翠云端着红木托盘走进来,恭敬地将茶盏放在萧靖凡手边,略带娇羞地瞄了他一眼,端的是媚眼如丝。
萧靖凡皱眉,这谁?
可怜翠云已经在御前当差两日了,竟然连脸都没被顺光帝记住。
“那……”萧靖凡想问楚流徵去哪儿了,可话刚起了个头,突然发现自己不记得那女人的名字。
叫什么流来着?
“周元德。”顺光帝决定不为难自己,呼唤自己的大太监。
周元德躬身道:“陛下有何吩咐?”
手指点点茶盏,萧靖凡问:“那个谁呢?”
哪个谁?
周元德扫一眼茶盏,瞬间了悟。
“回禀陛下,流徵姑娘方才煮山泉水的时候不小心被炉子烫伤了手,恐伤了陛下尊眼,请了茉香姑娘代班,如今在弄云苑休息。”
二人一边检查茶盏,楚流徵一边跟彩月说一些注意事项。
比如大臣们分别偏爱哪种茶,顺光帝最喜欢喝何种茶,要配什么茶点,顺光帝对茶盏的喜好,什么时候茶要热一些,什么时候茶要温一些,用什么水泡茶比较好等等,这些她已经跟不同的人说过数十次的内容。
彩月都乖乖听着,不时应上两声,态度认真,手上的活儿也没慢下来。
楚流徵还算满意,但她已经被面上乖巧实则心黑的翠云坑过一次,再看到这差不多款式的难免ptsd。
万一这也是个口蜜腹剑的小婊砸呢?
悄悄打开系统,楚流徵打算查一查这位彩月姑娘的底。
内务府、彩月……
嗯?
楚流徵目光一顿,这姑娘有点来头啊。
半个月前,彩月打碎了花瓶,从太后的万寿宫调到内务府。在内务府打杂三日后被安排去御花园洒扫,昨日在内务府被周总管挑中,选到御前伺候茶水。
这履历……啧啧,哪个宫女打碎了主子的东西不是罚去浣衣局这样苦累的地方?
就算太后仁慈,那犯了错的宫人也进不了香饽饽一样的内务府啊,顶多派去伺候一些位分低的妃嫔,比如选侍、宝林、才人、美人之类的。
还有彩月被罚出万寿宫的时间,她若是没记错的话,半个月前,刚好是江晚棠从内务府调来文华殿的时间。
这就……有点巧啊。
楚流徵十二岁进宫,已经在皇宫里待了五年,这五年的经历告诉她,在这个皇宫里,最不要相信的就是所谓的巧合。
从结果往前推,彩月现在来到了文华殿伺候,最初的目的应该也一样。
所以,彩月是太后派来的眼线?
可好端端的,太后娘娘突然派个眼线来御前做什么?
皇帝对此都有忌讳,当今太后又不是顺光帝的亲娘,若让顺光帝察觉此事,二人维持得挺好的母子关系岂非要恶化?
楚流徵琢磨片刻,决定再深挖一下彩月这条线。
太后她惹不起,即便看到什么也不是她能左右的。
倒是彩月,若彩月想要作妖,她可得防备着点不要被彩月给拖下水。
嗯……彩月是十四岁进的宫,今年十七,自进宫之后便被分到了太后的万寿宫,负责殿内洒扫的活计。
这些日常没什么料啊,再往前翻翻。
嗯?彩月竟然是官宦人家出身,父亲是泉州府德化县的县丞,母亲早亡,家中还有两个弟弟,都是继母所生。
奇怪,好好的官家小姐怎么会进宫当宫女呢?随便嫁个人也比进宫好啊。况且就彩月这模样,当真要进宫,怎么着也能选个秀女吧?她进宫那年,正好是新帝登基不久,大选秀女扩充后宫的时候啊。
楚流徵不解,继续翻找。
嗯……选秀……入宫……入宫……
啊这!彩月竟然因为害怕暴君的残暴名声,不愿意参加选秀,可家里人非逼着她去,她一着急,便参选了宫女,顺利进宫。
这姑娘竟然买通人扮成小太监去家里报喜,到现在她家里人还以为她真的成了顺光帝的嫔妃,在后宫里享福呢。
我去!事情不要太离谱啊!
楚流徵很无语,她是因生活所迫进了宫,这位倒好,被家人里逼得使了个昏招。
就是假装答应参选,当天打扮丑点被撩了牌子回家也比留在皇宫这个吃人的地方当宫女好吧?
彩月这姑娘到底怎么想的?
话说回来,太后派这么一个害怕暴君的人接近暴君,真的没有挑错人吗?还是说,太后单纯想让彩月看看暴君每天都在做什么,没有让彩月近水楼台勾引暴君的意思?
楚流徵翻啊翻,找啊找,终于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则八卦。
一个月前,彩月收到家书,她父亲明年春天要进京述职,想让彩月这位宠妃吹吹枕头风,在陛下面前替他美言两句,谋个好官。彩月在回信上答应了。
楚流徵:“……”
牛哇牛!
彩月这人设立的,都成暴君宠妃了。这封家书要是让后宫里那些妃嫔看到,还不得活撕了她啊。
这当爹的也是心大,都不查证一下的吗?暴君要是对哪个妃子宠一点,消息早就满天飞了好不好?
楚流徵轻轻叹口气,她大概猜到彩月接受太后安排的原因了。
甭管太后有没有让彩月勾引暴君的意思,但彩月本人恐怕存了这个心思,这姑娘是真想成为暴君的人然后帮她爹谋一个好官呢。
唉!周公公啊,你挑走眼了喂!
“姐姐叹气可是累了?”彩月偏头看向楚流徵,体贴道,“若是累了,姐姐先去休息吧,这些放着我来。”
宫里老人欺负新人的情况屡见不鲜,彩月不仅见过还被拿捏过,只以为楚流徵也是这样。
左右只是检查茶盏这种轻松活计,她一个人做也无妨。
她不会说好听话,但是可以多干活,如今主动提出来,也想着在楚流徵面前卖个好,日后能多多提点她。
楚流徵却拒绝了到一旁休息这个诱人的提议。
“两个人的活儿怎么能都丢给你一个人干?”楚流徵拿帕子擦了擦茶盖上的灰,盖回茶碗上,幽幽道,“我不是觉得累,只是感叹牛儿满天飞,为难的是谁?”
不要为难她这个小小宫女了啊!
能不能!
就说能不能!
给她来个省心的搭档啊!!
彩月没听懂,一双翦水秋瞳眨巴眨巴,好奇地看着楚流徵:“姐姐所言是何意?”
楚流徵想到她的目的就糟心,牵唇假笑了一下,“没什么,干活吧。”
“哦。”
*
“前面可是流徵姑娘?”
楚流徵刚从太医院探望完夏巧茹回来,转过拐角,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喊她。
她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瞧见一个面生的小太监朝她跑过来。
“公公是喊我?”
“正是姑娘。”小太监跑得脸颊泛红,从怀里摸出一封被焐热的信来,“我在陈公公手底下做事,陈公公忙着脱不开身,让我顺路将这封信给姑娘送来。”
陈公公全名陈守平,是御膳房的采办,主要负责出宫采买食材。
楚流徵还在药房当差的时候救过他一回,他便记着人情,每两个月帮楚流徵送一封家书到宫外的悦来客栈,过两日再从悦来客栈将回信带进宫,交给楚流徵。
他不敢。
不敢当着萧靖凡的面,欺骗面前这个曾被他哄骗过无数次,只要说几句甜言蜜语,就愿意为他放下皇家公主的尊贵,一心当他的贤妻,为他操持一切的女人。
“你知。”
一滴泪顺着眼角滚落,长公主抿着唇抬手抹去,声音充满了失望。
三年夫妻,她竟然不曾看清过枕边人的真面目。
世上还有比她更蠢钝的人吗?
她眼底最后那一小撮微弱的火苗还是被枕边之人的狼心狗肺给浇熄了。
“为何?”长公主质问面前这个男人,“钰儿也是你的儿子,是你的嫡子!你为何要害他?”
她不明白,是她身份不够尊贵还是她不够贤淑,为何她掏心掏肺对待的两个人会反过来加害于她,加害她的孩子?
驸马眼神闪躲,有些心虚,但随即想到自己成为驸马之后,再也无法手掌实权,无法更进一步的憋屈,便又满心怨恨。
若非尚公主,以他南阳伯府积累的名望,怎会成为军营里的边缘人物?
在外面受了气,回府之后他还得哄着这位娇气的公主。
公主也半点不知体谅他,不仅不孝顺婆母,还看不起他南阳伯府子弟,让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他垂下眼皮遮掩眼底的不甘和怨怼,语气冷硬地道:“公主就当是我对不住你吧。”
呸!渣男!什么就当对不住啊?本来就是你对不住长公主!
娶公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不愿意啊?吃人家的,用人家的,住人家的,现在反过来怪人家是吧?吃锅望盆,得陇望蜀,既要又要,美得你!啊呸!!
“你怪我?”长公主如何听不出驸马话中的怨怼之意,她眼底有些茫然,莫非真是她哪里做得不好?
“他当然怪你。”萧靖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满含讥诮,“他怪你阻了他的青云路,怪你空有长公主的身份,却除了物质上的富足之外,无法给南阳伯府带来更大的好处,不能让他南阳伯府子弟跟着鸡犬升天。”
男人的想法,男人最清楚。
萧靖凡只一眼便能洞察驸马的所思所想。
这就是个自私自利、无情无义的渣滓!
驸马气得面色涨红,一半是因为羞恼,另一半则是被戳中了心事。
若说此话之人不是皇帝,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瞎说什么大实话!
长公主惊愕地瞪大一双美眸,竟然是因为这样。
可是,当初分明是秦朗找机会接近她,讨好她,想要求娶她。
她被秦朗的诚意打动,加之秦朗高大帅气,长得合她心意,这才愿意去萧靖凡面前求赐婚,想要下嫁于他。
不然一个小小的南阳伯府怎会入得她的眼?
当时萧靖凡便不同意,说秦朗此人品性不佳,不堪为良配。
她为了秦朗和萧靖凡大吵一架,不欢而散,回去之后便病倒了。
缠绵病榻两日,本以为赐婚一事无望,谁知第三日,赐婚圣旨到了长公主府。
可自此之后,萧靖凡便再不愿见她。只有参加宫宴时,她才能远远地看到这个弟弟一面。
若说心中没有遗憾,自然是假的。
她反思过,若当日好好同萧靖凡说,是不是就不会吵架?他们姐弟是否不会闹到连句话都说不上的地步?
秦朗也屡次劝她多去宫中走动,当时她还觉得秦朗体贴,如今看来,这哪里是体贴,分明是想让她进宫为南阳伯府谋好处,只不过当时她被秦朗装出来的柔情迷了眼,没看出来罢了。
三年种种如走马灯一样从脑中闪过,那些柔情,那些温言,那些看似体谅她为她好实则充满算计的举动……
“yue~”长公主只觉胃肠翻涌,忍不住捂着胸口干呕一声。
萧靖凡立刻朝李太医使了个眼色。
李太医快步上前,长公主却朝他摆摆手,“本宫无碍。”
她抬起头,因为干呕而泛红的眼眶直视驸马双眼,眼底充满厌恶,“秦朗,你让本宫恶心!”
此言一出,驸马面上血色尽褪,又青又白,难看得像鬼。
看着对面那张冷漠的脸,他没来由地感到心慌,张张嘴想说什么,长公主却已然转身,由刘嬷嬷搀扶着朝萧靖凡走去,没再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仿佛多看一眼都脏了她的眼。
锦衣卫重新将驸马的嘴用巾帕堵上,驸马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公主单薄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一步步走出这个他用三年谎言织成的牢笼。
“公主。”刘嬷嬷担忧地唤了一声。
“嬷嬷放心,本宫无事。”长公主唇角弯起一个笑,“剜去毒瘤是会有些反应的。”
她来到萧靖凡近前,屈身一福:“请陛下恩准我休夫。”
皇帝赐婚,和离自然也要皇帝同意,更何况,她不是想和离,而是休夫。
哇哦!果断离婚,及时止损,长公主棒棒哒!
楚流徵在心里给她点了个赞,并悄悄瞄了萧靖凡一眼。
暴君快点答应啊!赶紧帮你姐摆脱渣男!
“荒唐!女子怎可休夫?”
萧靖凡还没说话,张彧先站了出来,疾言厉色地出声反对。
从古至今只有男子休妻,哪有女子休夫的道理?
即便是天家公主也不行。
公主更应该以身作则,成为臣民的表率,怎可做出休夫这等荒唐事?
“朕准了。”萧靖凡将张大学士的话当成耳旁风,亲手将长公主扶起来。
长公主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但张大学士却急了,膝盖一弯扑通跪下。
“请陛下三思!纵使驸马有错,但长公主也有失察之责,况且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若长公主贤德,主动为驸马纳几房妾室,驸马便不会豢养外室,此事也不会发展到如今这般不可挽回的地步。
既然双方皆有过错,和离便是,长公主怎可妄言休夫?请陛下收回成命,万不可违逆世俗礼法和祖宗规矩,招天下人耻笑啊!”
两位尚书也跟着出言反对。
户部尚书闻砚道:“陛下,女子不能休夫啊!若百姓争相效仿,恐致家宅不宁,天下大乱!”
吏部尚书孟昊渊道:“陛下,此举于礼不合,请陛下三思,莫要授天下人以柄。”
“你们这些奴才,人来了怎的不提醒本宫一声?”荣贵妃蹙眉数落殿里的宫人,宫人们立刻跪下请罪。
“这回便罢了,再有下回本宫决不轻饶!”
出了气,荣贵妃才吩咐左右,“还愣着做什么?快把人扶起来。”
祥露亲自上前,伸手搀扶楚流徵,“是我疏忽了,姑娘快起来,可还站得住?”
楚流徵就势往她身上一倒,差点把毫无准备的祥露给砸地上去。
“对不住,我腿上实在没力气了,一时没站稳。”楚流徵用力往祥露身上一撑,腿一蹬站直了,一脸歉意地去拉祥露。
“啊!”祥露低低地叫了一声,脸容扭曲,“别、别拉我,我腰扭了。”
姑奶奶这泰山压顶没白练,就是体重轻了些,不然保准儿把你压趴下。
楚流徵在宫里这几年,那也是学了几招保命本事的。
明着来打不过,坑人嘛,一坑一个准儿。
“没用的东西!”荣贵妃没料到才折腾了楚流徵一回,还没把楚流徵怎么着呢,她这边却先折了一个人,自觉丢脸,“还不快抬下去!”
当即便有几个宫人上前来,将不能动弹的祥露给抬了下去。
楚流徵抬袖擦去额间的汗珠,一脸乖巧地问:“娘娘,现在开始泡茶吗?”
荣贵妃心中有气,却没借口发出来,只好吩咐道:“张宝荣,领她去茶水房。”
“唯。”大太监张宝荣躬身领命,朝外比了个请的手势,“请姑娘跟咱家来。”
“有劳张公公。”
楚流徵朝荣贵妃福了福身,随张宝荣往外走。
看着楚流徵的背影,荣贵妃唇角向下一撇,玉白手指拂过腕间的翠玉镯,她倒要瞧瞧这小狐媚子有什么手段。
华清宫的茶水房就设在小厨房的耳房里,一应茶具俱全,连泡茶的水都有三种,分别是山泉水、露水和雪水。
张宝荣介绍完之后,从架子上抱了一个足有小臂高的大茶罐到桌上。
盖子刚打开便飘出一股子馥郁浓烈的香气。
这样的茶香楚流徵从未闻过,不由好奇地凑近,低头瞧向罐内。
只见红褐色的茶叶间混杂着一颗颗圆珠,不知是什么东西。
张保荣道:“咱们娘娘金尊玉贵,喝茶有个习惯,必得喝那香丸里现捡出来的茶叶,须得完整,不能有一丝缺损。”
看着罐子里那些跟茶叶一个颜色,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丸子,楚流徵感受到了来自荣贵妃的深深恶意。
这不存心折腾人吗?
张宝荣道:“听闻姑娘极擅泡茶,想来这分茶的手艺也是上乘,这罐香茶就交给姑娘了,还请姑娘全部分出来。”
全部?!
楚流徵在心里倒吸一口气,按照这死太监方才的要求,这么一大罐,分到晚上也分不完吧?
“张公公,泡一盏茶用不了这许多茶叶。”楚流徵决定借势压人,“我还得回文华殿当值,若陛下回去没茶喝,说不得要寻我一寻,届时恐怕会连累荣贵妃娘娘。”
“一事不劳二主,娘娘既然让姑娘分茶,姑娘理应分完才是。”
张宝荣手抱拂尘,一双三白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娘娘惯来体贴咱们这些做奴才的,若姑娘当真手脚太慢误了时辰,娘娘自会差人去陛下跟前儿说一声。以陛下对娘娘的宠爱,想必不会拂了娘娘的脸面。”
麻蛋!分明是活儿太多做不完,换在这死太监嘴里就是我自己动作太慢才做不完,什么无耻资本家嘴脸啊?
楚流徵一口凌霄血噎在胸口,想喷面前这幸灾乐祸的死太监一脸。
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头不可断血不可流,人家是贵妃你只是个小宫女,惹不起!!!
楚流徵唇角一牵露出一个标准的不露齿微笑,“我要开始分茶了,张公公可要留在此处观看?”
张宝荣管着华清宫的事,忙得很,才没闲情在这儿看一个小宫女分茶呢。
“咱家还有事就不陪姑娘了。”张宝荣喊了两个小太监进来,“他们两个就守在小厨房门口,姑娘有事吩咐他们便是。”
楚流徵瞧了眼两个小太监,这是防着她逃跑?
多余了不是?要是逃跑有用的话我早就跑了,怎么可能来这儿?
楚流徵点点头,“我知道了,张公公慢走。”
张宝荣给两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才抬脚离开。
他一走,两个小太监也没在茶水房内久留,自发到小厨房门口守着去。
楚流徵转了转手腕,将茶罐倾斜倒了一些在干净的盆里。
她拿起竹镊子试着分了分。
小香丸圆溜溜的,用竹镊子不好夹,很容易脱手。
若用竹镊子夹茶叶,须得控制力气,否则很容易夹碎。
楚流徵夹了几片就放弃了。
小香丸和茶叶颜色相近,真这么一片片地分,她眼睛得瞎。
她直起腰环顾四周,得寻摸个简便的法子才行。
与此同时,一道娇小的碧色身影跑过青石板,往长春宫去。
华清宫正殿内,桌上的沙漏窸窸窣窣往下漏沙子,已经堆积了一个小山。
两个小宫女跪在贵妃榻前,捧着美人那双纤纤玉手,在修剪好的指甲上仔细地刷上花汁,再用药水浸过的纱布细细裹了固色。
荣贵妃伸着胳膊,十指张开,开始了无聊的等待。
她动了动纤长白皙的手指,懒声问侍立在旁的大太监,“茶水房那边如何了?”
张宝荣笑得不怀好意,“回娘娘的话,正拣茶叶呢,怕是眼睛都要看瞎了。”
荣贵妃轻哼一声,偏头斜了眼窗外的阳光,眉心微蹙,“这日头还是晃眼了些。”
张宝荣上前将纱帘放下一半,既能遮挡直射进来的阳光,又不致让殿内光线太暗。
他道:“娘娘,这都入冬了,趁着日头好,咱们宫里的东西也该拿出去晒晒,特别是那些皮子,免得生了虫子倒毁了好东西。”
“那便晒晒吧。”荣贵妃往软枕上一靠,轻轻吹了吹指头上的纱布,“本宫记得小厨房那边的日头最好,就支了竿子晒那儿吧。”
张宝荣眼珠子一转,“唯。”
他脚步往后退,正要吩咐人去拿东西,一扭头竟见楚流徵端着茶托盘走了进来。
他一愣,偏头瞧了眼桌上的沙漏。
这才过去多久,便是再多几个人也分不了这么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