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小说 女频言情 白篱梦庄篱周景云全文+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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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行

    男女主角分别是庄篱周景云的女频言情小说《白篱梦庄篱周景云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希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如果做梦多了,自己就好像不是自己了。庄篱就是这样,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是自己,有时候又不是。她有时候在山林荒野漫步,有时候又似乎在繁华的厅堂,有时候身边独身一人,有时候无数人簇拥,但不管孤寂还是繁华,都看不清,梦里的世界就是这样,永远隔着一层纱。不过相同的是梦的最后,她的脚下身边都是血,死去的人,滚落的残肢,惨叫的,愤怒的,悲伤的哭喊铺天盖地。“阿篱。”“阿篱。”有妇人的轻唤在耳边不断响起,声音悠远,庄篱认得这个声音,是庄夫人。庄夫人的声音渐带悲戚,又渐变嘈杂,似乎天地间万物都跟着唤起来,夹杂着各种怪异。“少夫人——”当这三字响起时,庄篱猛地睁开眼,入目是锦绣罗帐,有星光在其上闪耀,令人略有些目眩,似乎依旧漂浮在虚空中。那不是星光,是外...

章节试读


如果做梦多了,自己就好像不是自己了。

庄篱就是这样,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是自己,有时候又不是。

她有时候在山林荒野漫步,有时候又似乎在繁华的厅堂,有时候身边独身一人,有时候无数人簇拥,但不管孤寂还是繁华,都看不清,梦里的世界就是这样,永远隔着一层纱。

不过相同的是梦的最后,她的脚下身边都是血,死去的人,滚落的残肢,惨叫的,愤怒的,悲伤的哭喊铺天盖地。

“阿篱。”

“阿篱。”

有妇人的轻唤在耳边不断响起,声音悠远,庄篱认得这个声音,是庄夫人。

庄夫人的声音渐带悲戚,又渐变嘈杂,似乎天地间万物都跟着唤起来,夹杂着各种怪异。

“少夫人——”

当这三字响起时,庄篱猛地睁开眼,入目是锦绣罗帐,有星光在其上闪耀,令人略有些目眩,似乎依旧漂浮在虚空中。

那不是星光,是外边的天光映照罗帐上的花纹点点。

她现在也不在庄家了。

睁开眼,空寂远去,四周凝实。

“少夫人,少夫人。”女声在帐外轻唤。

庄篱伸手拉开被子:“是该起了吗?”

帐子被掀开一角,春月看着坐起来的女子,轻声说:“知道少夫人行路疲惫,许妈妈说夫人免了您问安,但许妈妈提醒我们您还没见侯爷。”

庄篱点点头,看着这婢女:“多谢你。”

春月忙施礼:“是奴婢分内事。”

庄篱也不再多说,春月唤了婢女们来,伺候梳洗更衣,衣服也都是府内绣房送来的,艳丽素雅皆有,摆开让庄篱挑选。

庄篱一眼扫过,选了件鹅黄裙衫,简单挽了头,至于配饰,因为她空空来,刚见过面的婆婆也没赏赐,所以便依旧空空。

“少夫人,姨娘来了。”雪柳含笑进来。

是了,她是续弦,这边有屋里人给她请安。

庄篱点头:“请进来吧。”

梅姨娘低着头进来,恭敬施礼,不知是不是昨日被雪柳质问了,今日主动开口说话:“少夫人穿这个颜色真好看。”

庄篱含笑点点头,没接这个话,问雪柳:“咱们这边是单独吃饭吗?”

雪柳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按理说刚进门谨言慎行,这位新夫人看起来很穷,这样出身的人不是给什么安排就听从什么安排,唯恐露怯被人小瞧吗?

“世子这边有厨房,但自从….之后,世子也不常在家,就停了。”雪柳忙答道,“我们跟着大厨房吃饭。”

庄篱对她说:“你去给许妈妈说一声,既然有厨房,世子也快回来了,就重新开了吧。”

这个新夫人倒是不客气,雪柳应声是。

庄篱再看梅姨娘:“我这里不用天天来,每三日来一次就好,如果有事我会让人唤你。”

雪柳在旁说:“那怎么行,姨娘本该侍奉少夫人,您刚来……”

“我每日早晨有焚香读书习字的习惯。”庄篱打断她说,“不便被人打扰。”

雪柳被噎了下,垂目应声是。

庄篱站起来:“我该去侯爷夫人那里了。”

……

……

姨娘的住处在最西边的角落,虽然不大,但布置的雅致。

梅姨娘进了屋子,关上门,舒展了身形,打了个哈欠:“多少年没有起早问安,还以为要适应一段呢,没想到少夫人免了。”

小婢女在后笑:“姨娘原来也想偷懒。”

梅姨娘笑着说:“又能吃自己厨房的饭菜了,不用看大厨房那边脸色,所以说院子里还是有个主人好。”

小婢女嘘了声,向外看了眼:“姨娘这话可别当着雪柳的面说。”

梅姨娘老实的脸上浮现讥嘲:“是啊,新夫人进门,她的美梦碎了,心里不知道多难过呢。”说罢向床上躺去,眉眼闪烁着兴奋,“接下来的日子可有热闹瞧了。”

……

……

庄篱来到东阳侯夫人这里时,厢房里庶子女们都在。

“少夫人快请进。”许妈妈含笑说,“侯爷和夫人正吃饭,稍等片刻。”

庄篱进来,少爷小姐们给她施礼,庄篱说些吃过了吧?功课多不多之类的闲话。

看她没有丝毫拘谨,少爷小姐们收起了窥探,干脆直接问“嫂子也跟着庄先生读书吗?”

庄篱说:“我更多是跟着庄夫人读书。”

庄夫人?九小姐哦了声:“庄夫人也教学生啊?”

其他人也都好奇地看着庄篱。

“是,庄夫人学问也很好。”庄篱说。

一个女人学问能有多好?一旁一位少爷忍不住挑眉:“她都会什么?”

庄篱说:“庄先生会的她都会,庄先生不会的她也会。”

这一下少爷小姐们都挑起眉,还有人发出呵一声。

在旁听着的许妈妈轻咳一声:“大家小声点,夫人侯爷就在隔壁听着呢。”恰好外边的婢女们来说“侯爷夫人用完饭了。”

“大家快进去问安。”许妈妈说。

知道东阳侯夫人多在乎规矩,少爷小姐们收起了追问这位新嫂嫂狂妄话的心思,忙向正厅去。

东阳侯四十五岁,身宽体胖,正由一个妾室伺候着漱口,见大家进来便看过来,一眼就看到其中的“陌生人”。

“这就是景云媳妇。”东阳侯夫人说,将手中的茶杯递给眼前侍立的妾室。

庄篱上前对东阳侯施礼,感觉到东阳侯的视线在身上审视,旋即便移开了。

“既然景云选了你,便是你们的缘分。”

他的声音不咸不淡,说了几句告诫的话便停下了,不管是神情还是话语都透出对这个儿媳不介意,但也不在意,想必周景云信上已经将父亲在意的事都解释清楚了。

庄篱安静聆听,应声是。

“我这里不用你晨昏定省,你在家里先熟悉熟悉,等景云回来再说。”东阳侯夫人在旁说。

庄篱再次应声是。

“雪柳刚来跟我说少夫人要重开世子那边的厨房。”许妈妈上前含笑说,“除此之外,世子那边的管事妈妈们少夫人也要见一见,我陪少夫人去见见吧。”

东阳侯夫人点头,看庄篱一眼:“去吧,你那边也不少事要忙。”

这是送客了,庄篱施礼告退,和许妈妈走了出去,门帘在后落下,东阳侯夫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就响起“五哥儿今天挑食了吗?”

屋子里旋即响起少爷小姐们高高低低嬉笑,另有东阳侯询问功课,热热闹闹。

虽然进了门,但那是给儿子的面子,不是给这个媳妇面子,说是不用晨昏定省,也是眼不见心不烦,许妈妈在旁偷偷看了眼庄篱的脸色,这女子面色平静,似乎没有察觉,又似乎不在意。

小小年纪倒是沉得住气。

不过孤女寄人篱下,脸色看多了也习惯了。

……

…….

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东阳侯夫人也收起了笑脸。

“你也看到了,就这么个人,我想不明白,景云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她咬牙说。

东阳侯说:“这么个人倒也是最合适,原本我还在想怎么办,景云已经自己解决了。”

东阳侯夫人一惊:“出什么事了?”

东阳侯喝了口茶:“前段日子巡察地方的张中丞到了景云那里。”

听到这个名字,东阳侯夫人不由站起来:“张择!我们家可跟妖后党从无牵连。”


“是,没错,是我来告诉夫人,少夫人您身体不舒服,在吃药。”

当听到庄篱说出不留她的话,雪柳也不躲着了,出来跪在东阳侯夫人面前。

“我关切少夫人状况,不能照实说吗?”

“夫人关心少夫人,请大夫去看有不对吗?”

她又愤怒又委屈,看着庄篱。

“少夫人是懂医术,我们不知道,夫人不知道,担心你,也是错了?”

从来不敢跟她争执的春月涨红脸站出来:“你是照实说吗?我才不信你没添油加醋!”

雪柳看着她冷笑一声:“春月你原本是个老实的,如今也学会把错往别人头上栽赃了,你既然说是你自作主张熬药,怎么又跑来质问我?”

原本,如今,说她换了主子就变了个人吗?是说现在的少夫人教唆她吗?都现在了还挑唆呢,春月气得脸又白了:“你是婢女,我也是婢女,少夫人问不得你,我也问不得你,我们家里谁能问得你?”

雪柳喊道:“你是说我不是家里的人吗?这话你在心里藏了很久了吧?原来在你们眼里这般看我。”说罢扑在东阳侯夫人脚下,放声大哭,“夫人,您把我送回定安伯府吧,这里我是不能留了。”哭着又喊小姐。

东阳侯夫人扬手将茶杯摔在地上。

脆裂声让室内的嘈杂顿消。

春月跪在地上身子微颤,但面色决绝,犹自开口:“夫人,雪柳恼恨我,抓到我自作主张熬药,冲我来便是,扯上夫人少夫人居心叵测!”

适才少夫人说要来见夫人,她以为少夫人是要来认错,当然,她也会认错领罚,这件事本就是因为她莽撞而起的。

少夫人维护她说她没错,她不能真就认为自己没错。

没想到来了夫人这里,少夫人只字不提她的错,开口就要撵走雪柳。

雪柳毕竟是先少夫人留下的人,少夫人这样做,会被说不容先人,欺负死人。

所以这件事最好是落在她和雪柳身上,是两个婢女之间的纠纷,哪怕打她卖了她都无关紧要。

只要少夫人名声不受损。

东阳侯夫人看了眼春月,虽然是景云身边的大丫头,但除了春梅得了景云青睐被提了姨娘,其他人在景云跟前几乎不存在,所以她这里也只有个垂着头恭敬的模糊印象。

原来胆子也不小,敢在她跟前叫嚷。

还是跟雪柳说的那般原本是个老实的,现在跟着新主子学会了张牙舞爪?

“我这里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东阳侯夫人冷喝道。

话是对春月说的,视线则看着庄篱。

庄篱看着春月,亦是皱眉:“我要和夫人说正事,不要扯开话题。”

别扯开话题?

话题不就是在指责雪柳有错吗?

“你们婢女之间有什么不忿暂且不论。”庄篱说,看着雪柳摇头,“这次你不问我就告诉夫人我吃药生病,就是大错。”

还是咬住她跟夫人告状呗,从丫鬟身份上来说,这的确是她的过错,但想用这个揪她的错,也没那么容易。

雪柳咬牙:“因为这一碗药,厨房里都乱嚼了多少难听话少夫人,您刚来不知道,那些话,还涉及到我….先少夫人,家里容不得,是夫人和世子的忌讳,必须让夫人知道。”

果然听到她提先少夫人,东阳侯夫人立刻沉脸说:“是我让她看着你那边的,你刚来,我不放心。”说到这里冷笑一声,“觉得我当婆婆的窥探了你,你放心,等景云回来,你们搬出去住。”

这话很重了。

世子怎能别府而居。

真要这样做,皇帝都要过问,庄篱也必然成了不孝忤逆大罪。

春月的脸更白了,心里又难过又无奈,因为先少夫人,夫人一定会维护雪柳的。

做人续弦就是没办法,活人永远不能得罪死人。

她将头伏在地上哽咽“是奴婢的错,夫人,您罚奴婢。”

少夫人,您快认错吧,处置了奴婢,这件事就过去了。

庄篱视线看过三人,对雪柳的依仗很清楚,对春月的担心也明白,不过,她心里笑了笑,那些都与她无关。

庄篱对东阳侯夫人施礼:“母亲息怒,我不是这个意思,正因为夫人不放心,才不能纵容这种行为。”

不待东阳侯夫人说话,她上前一步,看着跪在地上的雪柳。

“以前世子不在家,这个院子里没人管,出了事你去告诉夫人是对的。”

“现在我来了,这院子里的事你不能越过我。”

东阳侯夫人生气的拍了怕桌子:“我都说了,是我让她这样做——”

庄篱拔高声音“母亲,您听我说完。”

东阳侯夫人一顿。

她还敢喝斥她!

哪个是儿媳?哪个是婆母?

“我初来乍到,年纪又小,你让她看着我那边没有错,是为了我好为了东阳侯府好,这件事没有错,错的是雪柳不该不先来问我一声。”

“如果她来问,我会跟她说清楚,我懂医,我知道自己的症状,不问我,问问春月其他人,春月也可以告诉她是没睡好,她再来告诉母亲,也可以跟母亲说明白。”

“结果她不问,什么都不清楚就跑来告诉母亲,她是我的大丫鬟,母亲默认她最了解我的情况,信她的话,导致母亲受惊又恼火,而我为了让母亲安心,不得不解释清楚,看起来如同忤逆了母亲。”

呵,还看起来忤逆了,东阳侯夫人心里冷笑,果然,人家就不觉得这是忤逆。

“我新进门,对母亲来说是个陌生人,从陌生到熟悉需要时间,也需要顺畅的沟通,我不想以后再这样的事,她的错说小是莽撞,说大,就是挑拨婆媳,搅家宅不宁,这不是对我怎么样,是对母亲不好,对东阳侯府不好。”

听到这句话,掩面哭的雪柳又是恨又是气,这个女人真可恶!给她扣上这么个罪名!

她跪行上前一步,泪流满面看着东阳侯夫人:“夫人,我没有啊,我没有挑拨。”

东阳侯夫人看了她一眼:“行了,别哭了。”

的确雪柳这次做事也不好。

如果知道庄篱懂医,今次也不会这么尴尬,训斥儿媳也没个理由,只能硬靠着婆母的身份。

雪柳掩住嘴不说话了,泪流得更凶。

庄篱看她一眼,不说话了?那轮到她也来讲讲人情了。

活人的。

“世子送我回来,不是让母亲生气的。”庄篱看着东阳侯夫人,接着说,“世子希望母亲您平安顺遂,如果因为我,您受惊心烦,世子必然愧疚不已。”

她说着屈膝深深施礼。

“您对我不熟悉,我表明的心意您不信,难道您还不信世子吗?他万万不敢也不想让母亲您心神煎熬,他日夜祷祝母亲您喜乐康健,祈愿东阳侯府家事和睦。”

“世子对我大恩深重,我不能让夫人因为我心烦意乱,不了解根由胡乱揣测传言,这不是对我不敬,是对世子,对夫人您不敬。”

她可敢说,也真会说啊,口口声声世子,都把世子摆出来了,当母亲的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儿子还没回来,她把这个儿媳赶出去吧?

一切都是为了儿子,为了景云,她先忍了。

东阳侯夫人冷冷说:“你不用说这些有的没的,雪柳你不用就罢了,这个家里你都不熟,我们都是不了解你的陌生人,以后你那里有什么事,等景云回来跟他说罢,我们也不过问了。”

庄篱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东阳侯夫人打断她:“行了,你回去吧。”

庄篱应声是:“媳妇告退。”

东阳侯夫人被噎了下。

让不来就不来,让走就走,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

但如果质问句什么,你说一句,她回你十句。




晨光渐渐铺满室内,春月猛地醒来了,揉了揉眼,适应光亮,急急下床。

“糟了,怎么睡过头了。”

做婢女这么多年,她一向谨慎本分,只会比规定的时间早起,从没晚醒过。

或许是因为昨晚做的梦回到了小时候,她坐在爹爹的肩头去城里看花灯,花灯真好看啊,爹将她举得很高,她看得太开心了,想要一直看下去,所以不想醒来,睡过头了。

其实小时候爹没带她去看过花灯,曾经说过要去看,但后来娘生病了,家里过不下去了,她被卖了。

其实卖到东阳侯府运气很好,没怎么挨过打,没有挨过饿,还被选到了世子身边做了大丫头,走出去比乡下财主家的小姐都光鲜亮丽。

这些年花灯不仅能去城里看,东阳侯府里的花灯也漂亮的很。

但,跟爹爹一起看的花灯应该是不一样的感觉吧。

春月看着镜子里的少女,嘴角上浮笑起来,下一刻又收整了面容,利索地挽好头发向外走去。

庄篱的卧房内已经传来声音。

“少夫人,您醒了。”

春月说道,对已经等在院子里的小丫头们摆手示意,一面迈进室内,看到庄篱穿着寝衣,散着头发,站在窗边摘那副字轴。

“少夫人我来。”她忙上前。

庄篱也由她帮忙,将字摘下来。

“怎么不挂了?”春月问,一面低头看,咿了声,“怎么糊了?”

原本清晰的字变得模糊,宛如被水染散了。

她不由伸手摸了摸纸面,发现触手也潮湿。

“下雨了吗?”春月忍不住探身看窗外。

窗外的芭蕉叶上有露水滚滚,或许下的小,她睡得又沉不知道。

“把它收起来吧。”庄篱说,“我再重新写一副。”

一副字而已,春月也丢开不想了,点头说声好:“字就是要多写,越写越好。”

外边的小丫头们也捧着洗漱的盆水锦帕进来了。

庄篱坐下来洗漱,春月将今日要穿的衣裙取来,春红春香也进来了,唯有雪柳不见人影。

“夫人让她给阿锦小姐送府里的新茶。”春香小声解释。

春月心里叹口气,侯夫人跟前那么多人,谁不能去,以前没有少夫人也罢,现在院子里有女主人了,作为大丫鬟还只想去伺候别人。

春红忙笑着补充:“主要是夫人恩典,让她回家看看爹娘。”

雪柳是定安伯府的家生子,爹娘都在那边呢,回去看爹娘更合情合理。

庄篱只嗯了声,并不在意,洗漱更衣后便让摆饭,两个婢女去伺候,春月带着小丫头们收拾。

“春月姐姐。”一个小丫头拿着换下来的衣衫,忽然说,“少夫人的衣服….”

“放那边就好。”春月整理床帐没有抬头。

“不是,少夫人的鞋底都脏了。”小丫头忙说。

少夫人连屋门都不出,哪里会脏了鞋底,更何况又是寝室内穿的软鞋,这小丫头说什么胡话呢,春月转过头看,见小丫头手里拎着两只软绣鞋,底子上果然一片污迹。

哎?这…..春月忍不住摸了摸额头,雨水飘进来将字打湿了,也打湿了地面,灰尘夹杂其中,适才少夫人在窗边踩上去脏了鞋底吧。

“你拿去洗一下。”她吩咐,又唤另一个丫头来,“把卧房的地面好好擦一擦。”

小丫头们应声是各自忙碌。

春月来到厅堂,庄篱已经吃过饭,正让梅姨娘进来。

订了每三天问安一次的规矩,梅姨娘按时过来,庄篱也并不晾着她。

说了几句家常话,梅姨娘看着室内的婢女们,雪柳不在,便递过来一双袜子,说:“少夫人,我闲着也没事给你做了双袜子。”

说着又憨憨一笑。

“世子的贴身衣衫都是我做的,我也就针线这点本事,少夫人别嫌弃。”

庄篱让春月接过来,又看了一眼:“谢谢,做得真不错。”

梅姨娘更高兴了:“少夫人不嫌弃就好,先前我也给前少夫人做过,她只用惯了雪柳的。”说着又眉飞色舞,“不过雪柳的针线真比我好,真是厉害呢,我跟她没法比。”

春月在旁轻咳一声:“姨娘别妄自菲薄。”

梅姨娘忙讪讪低下头:“我就是话多。”

何止话多啊,这都还挑拨上了,春月有些无奈。

庄篱神情如常不知是不是没听懂,也不接有关先少夫人和雪柳的话,只说:“姨娘不用太辛苦做针线,家里有针线房。”

梅姨娘也不再多说,只感激的谢少夫人体贴,庄篱端了茶,她便乖巧地告退了。

春月轻声问:“现在让针线房的人过来吗?”

先前是送来了很多新衣,但有些不合体,今日让针线房的人来改一改。

庄篱摇头:“下午吧,上午我休息一下。”

刚起床就休息,少夫人是心累了吗?春月也不多问,示意婢女们退下,自己退开前又一笑问:“少夫人昨晚睡得好吧?”

坐在窗边的庄篱点头:“睡得很好,还做梦了。”

只要睡得好,心就是安宁的,春月松口气,又忍不住说:“奴婢也做了个好梦。”

庄篱对她一笑:“那很好啊,做好梦很开心吧。”

春月点头,再羞涩一笑退了出去,又站在院子里透过窗看到庄篱手扶着下颌似乎在出神。

少夫人在想什么?

庄篱在想昨晚的梦。

虽然并没有走到要去的地方,但只要能再次入梦就是好事。

她的嘴角不由弯弯。

旋即又想到了庄夫人的话。

“你万万不可莽撞,你能活下来已经万幸了。”

庄篱的嘴角沉下来,她能重新活下来已经是万幸,再化梦只怕魂飞魄散。

但那又如何?

她活下来就是因为不甘心,要问个明白,要不然,活着干什么!

庄篱坐直了身子,散漫的视线凝聚,看向桌上几天也没看多少的书,书上字工工整整,但当视线落上去,工整的字宛如火一般燃烧了起来,又宛如变成了无数利箭,纷纷向她眼中刺来。

灼热,刺痛,庄篱觉得眼都要瞎了,但她睁大眼,迎着火光利箭,将乱蹦乱跳的字用视线归拢成型,一行一行地读下去,汲取着墨字的精髓。

蹲在院子里玩的两个小丫头,记着春月的叮嘱不时向内里看一眼,见原本坐在窗边一动不动的少夫人又拿起书看,便放心地继续玩。

少夫人看书很慢的,一看就是半天。

……

……

雪柳进了定安伯府就被迎到老夫人那边,被人围着问东问西,现在问的自然都是东阳侯府新少夫人什么样。

虽然陆锦见过了,但到底不如在身边伺候的雪柳。

“没什么样啊,就是那样。”雪柳笑着说。

定安伯老夫人哼了声,指着一旁的陆锦:“像咱们家孩子这样的吗?”

雪柳喊声老祖宗:“谁能跟您调理出来的孩子比啊!”

定安伯老夫人笑了,但想到周景云死活不肯再要她调理出来的孩子,脸上的笑就变得生气:“不识好歹,我倒要看看他的日子能不能过下去。”

陆锦将一块甜瓜喂给老夫人,用力点头:“他过不下去了,祖母你可别再好心管他。”

没错,她心心念再挑个孙女嫁给周景云只不过是可怜他,想要他身边有个知冷热的人服侍,又不是贪图他什么,防鬼似的,不识好人心!定安伯老夫人重重冷哼一声,不过脸色缓和。

这边气氛刚好,外边有些嘈杂,恍惚还有人说请大夫,死人什么的,定安伯老夫人年纪大了,最忌讳听到这个,顿时再次拉下脸。

屋里几个大丫头忙出去了,不多时外边恢复了安静。

“老夫人勿念,是有个小丫头病了。”大丫头们说。

定安伯老夫人皱眉:“什么病?不行就早点挪出去。”

小小年纪就病啊痛啊,晦气。


皇后宫中站满了衣着华丽的命妇。

从天不亮出门到如今日光大亮,终于完成了恭贺皇后生辰的仪式,殿内宫女内侍忙碌摆宴席。

如今皇帝节俭,从不举办大宴,皇后这边自然也一切从简。

命妇们也不是为宴席来的,此时借着皇后去更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

东阳侯夫人身边簇拥的人最多,都是来打听她新儿媳的,不管问什么东阳侯夫人都只笑着说“等景云回来。”

周景云此次回来必被皇帝重用,大家也不扫兴说些好听话。

“什么神仙人物,能让景云娶回来。”有夫人笑着恭维,话刚开口,被人在后戳了下。

那夫人不高兴回头,看到走过来的定安伯夫人,顿时忙不再说了。

定安伯夫人已经听到了,心里恨恨,只有她女儿才是神仙人物,其他阿猫阿狗也配,想到今日来的目的,只当没听到,脸上带着关切地笑握住东阳侯夫人的手。

“你如今家里被缠住也不出门了。”她说。

东阳侯夫人握着定安伯夫人的手,带着几分歉意说:“等景云回来,我带他去烦你。”

定安伯夫人挤出笑,点点头:“你要心里不痛快,就来我家坐坐,如今别的我也帮不上你……”说着声音有些哽咽,“你也别为难,不行就把人给我送回来。”

东阳侯夫人面色微僵,雪柳的事被定安伯夫人知道了。

旁边盯着的夫人们看出她们脸色不对,纷纷追问“怎么了?”

定安伯夫人说:“没事没事,也是我们不好,留下的祸患。”

旁边的人更好奇了,有提前得到定安伯夫人示意的妇人在旁故作恍然:“怎么跟你们有关了?莫非是景云的新媳妇对你们不满?”

定安伯夫人侧头抬手掩住鼻头,声音哽咽说:“当初人没了,就该收拾的干干净净,新人总难免忌讳。”说着再看东阳侯夫人,“如今累害了夫人。”

东阳侯夫人看着定安伯夫人忍着泪的眼,不好责怪也不好拦着她的话,只能说:“快别这么说,是她不懂事。”

新儿媳不懂事?这是在家里闹起来了?这种热闹怎能错过,四周的夫人们眼神闪烁,纷纷询问。

东阳侯夫人一人难敌数人,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正尴尬间,宫女们通禀“皇后娘娘到了。”

换了一身华丽衣着的皇后被一众夫人簇拥着走来,也正在说说笑笑。

诸人忙施礼,再看走在皇后身边的竟然是薛老夫人。

虽然薛老夫人被皇帝喊一声姑母,自诩成了公主,但其实也没什地位,真正有地位的公主,连皇后的生辰都懒得参加,只让人送了礼物来。

与皇帝情分浅薄,官位世家也论不上,以往薛老夫人进宫很少能走在皇后身边。

这次怎么挤进去了?

薛老夫人一脸得意洋洋,她的儿媳薛夫人倒是还在人群后,神情谦卑。

“我早就说了娘娘的赏赐不一般,日常都舍不得拿出来,媳妇大手大脚,我自己都没留住。”薛老夫人对皇后说,“您可要再赏我些。”

皇后含笑说:“老夫人喜欢就好。”

旁边的夫人们纷纷说“娘娘还有我们呢。我们也请娘娘赐些绢花。”

皇后笑意更浓“好好,都有。”视线看着这边施礼的聚集的东阳侯夫人等人,笑问,“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回娘娘的话,在说东阳侯夫人的新儿媳。”一个夫人抢先说。

这必然是故意的,想要看她热闹的人多的是,东阳侯夫人神情尴尬。

皇后哦了声:“周景云的新妻子?”

周景云从小出名,皇后自然也知道,他娶妻这么大的事,皇宫里也传开了,皇帝还抱怨错失了说亲的机会。

对周景云的新妻子,皇后也很好奇。

“夫人应该带进来,让本宫见见。”她笑说,“不知是什么样的美人。”

东阳侯夫人低着头施礼:“等景云回来,一定带来给皇后问安。”

“娘娘,这位新少夫人——”先前抢话的夫人笑着再次抢过话。

但这次刚开口就被人打断了。

“这位新少夫人,娘娘虽然没见,但已经跟娘娘结缘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循声看去,见是站在后边的薛夫人。

皇后哦了声,眼神询问。

薛夫人含笑说:“娘娘的宫花就是她看出特异之处。”说着上前几步走到薛老夫人身边,“当时母亲邀请妹妹她们婆媳来做客,我分了她一支,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说给我们听的。”

皇后恍然:“原来是她啊。”

先前突然有很多命妇来问安的时候,请她赐宫花,以前这些命妇都很不屑这种赏赐,私下说皇后小气吝啬。

突然都追捧宫花,还说是自己眼拙,没看出宫花特异之处。

皇后反倒不解,这花又不是她亲手做的,还真不知道有什么特异之处,问了才知道原来自己赐的宫花是真花蕊做的。

看着这些以往高傲的夫人们真心夸赞,自责眼拙,皇后忍不住得意高兴。

再一问是在薛老夫人家传出来的,所以这次特意叫薛老夫人到跟前多说两句话。

原来是周景云的新妻子看出来的啊。

薛老夫人在旁生气,皇后问的时候,她只揽在自己身上,半句没提那个庄氏,这也没什么啊,本就是因为她邀请庄氏来才有了这个结果,就是她的功劳。

这可恨的儿媳,就知道胳膊肘向外拐,向着自己娘家人!

此时也有几个夫人开口说起当时的事“是了,我家女儿说,东阳侯少夫人眼神好。”

见状如此,薛老夫人也只能挤出笑跟着称赞说:“那孩子很灵巧的。”

皇后听着这话,笑着看东阳侯夫人:“本宫更好奇了,夫人下次一定带来给我瞧瞧。”

东阳侯夫人忙施礼应声是。

那边适才抢着说话的夫人看定安伯夫人,眼神有些不知所措,定安伯夫人在旁攥着手,神情怔怔,怎么回事?本是要诋毁那庄氏的,现在其他人先夸起来了,再说这个庄氏在家生事的话题,会不会扰了皇后的兴致?

皇后先前跟着长阳王活得战战兢兢,脾气有些喜怒无常。

她只能对那位夫人摇摇头。

此时其他的夫人们也纷纷对皇后说话,谁不想多提自己?怎能把时间浪费在夸赞他人儿媳身上。

话题就此转开了。

薛夫人再次退到人后,轻轻舒口气,一进来就看到东阳侯夫人被人围着追问什么,还有定安伯夫人抹眼擦泪的,她就知道这是要给东阳侯夫人难堪。

东阳侯夫人也趁机过来了,低声说声多谢:“要不是你,今天我,还有她都要丢人了。”

当众说家里婆媳事从来不是光彩的事,尤其是在皇后跟前,这辈子都成了污点笑话了。

偏面对的是定安伯夫人,她也不好撕破脸面制止。

薛夫人一笑:“是你媳妇看出皇后娘娘宫花特异之处,否则我此时想帮你说话都没话可说,要谢就谢她吧。”

谢她啊,东阳侯夫人神情复杂,心里又哼了声,如果不是因为她,今日也不会有如此尴尬境地。

谢什么谢。

只能说庄氏有几分好运气吧。

“是,这孩子能嫁到你们家,可见真是运气好。”薛夫人笑说。

“她运气好。”东阳侯夫人嘀咕一句,“那我就是运气不好。”

得了个这样的儿媳妇。

不过宴散得到的皇后赏赐,东阳侯夫人回府后让人给庄篱送去了。

春月神情惊讶。

“真是皇后赏的?”她不敢相信问,看着面前摆着的一把宫扇。

这扇子做工平平,也没有金玉装饰。

皇后节俭,总是让宫女们做女红,什么绢帕绢花扇子等等,然后用来赏赐宫妃命妇。

当然,皇后赏赐也不能用钱衡量,这是圣恩圣宠。

“这是皇后特指给少夫人的吗?”春月再次问。

春红摇头,应该不会吧,毕竟少夫人没有去觐见:“红杏姐姐说了,是生辰宴上皇后的赏赐,每个人都有。”

那这是侯夫人将皇后的赏赐送给少夫人了。

怎么回事?婆媳两个不是刚大吵了一场吗?

春月忍不住惊讶地看着庄篱。

难道真是少夫人说的,吵了一架,侯夫人就喜欢她了?

庄篱接过宫扇在手里翻了翻,说:“也许是我运气好。”

春月笑了:“少夫人终于相信自己运气好了?先前去薛夫人家那次我就说了,你还说不是。”

说第一次有人说她运气好,莫非转运了,意思是从来运气不好。

庄篱将扇子扔在桌子上。

“我运气好了,就说明有人运气不好。”她说,“那人必然恨我,我这也是倒霉晦气。”




在东阳侯府的日子的确是刚开始,但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庄篱就将室内换了个样子。

倒也不是说大变样,只是换了一些摆设。

春月捧着一个绿釉莲花炉进来,问站在书案前的庄篱:“少夫人您看这样的可以吗?”

庄篱正在摆笔架,闻言看过来,点头:“可以,就是这样的。”

春月将莲花炉放在桌案上,再环视四周,墙上挂上了一支竹笛,桌上铺展了纸张,摆放了几个大大小小的青瓷碟,一个木匣子,一个青玉笔架。

有两个婢女在内室忙碌,将原本的帐子换成了素纱,帐子外悬挂上一只绣着彩蝶的香囊。

庄氏进门时候只带了一个包袱,除了两件换洗衣衫,便是琐碎的笛子,碟子,香囊,匣子等物。

虽然简单,这些琐碎之物在室内摆开,立刻添上了主人的气息。

春月知道常用的旧物能安抚一个人到陌生地方的不安,不管外表看起来多平静,庄氏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年轻女子,陡然进了东阳侯府,怎能不忐忑?

“府里有养着荷花吗?”庄篱问,摆好了笔架,她也环视室内,视线落在窗台这边的花架上。

花架上摆着一盆兰花。

这么快就指手画脚了?刚从外边走进来的雪柳含笑说:“有,咱们府里有个花园,蓄了水,养了一池荷花。”

庄篱点头:“去帮我取一支荷花来插花瓶。”

“少夫人,荷花现在还没开呢。”雪柳提醒说。

庄篱道:“无妨,就要荷花苞。”

一个穷苦孤女,懂什么美丑,随便吧,雪柳抬脚出去吩咐小丫头们,小丫头们很快折了一只荷花花苞来。

这边春月搬走了兰花,又拿了一个花瓶回来,这是一个土陶瓶,看起来很不起眼。

但这土陶瓶跟庄篱摆出来的碟子,找的香炉是类似的,庄篱看着春月不由一笑:“谢谢,你有心了。”

春月含羞一笑,婢女本分哪里当一声谢,将荷花插好。

庄篱提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唤雪柳进来:“这是我吃饭的口味,你送去厨房,按照这个来就行,如有不合适不好做的,让她们告诉我,我再调换。”

雪柳扫了一眼,含笑夸赞:“少夫人好字。”

会夸赞说明懂书法,庄篱笑了笑,没有说话。

“少夫人的口味很清淡。”雪柳接着说,“食材缺少了去找就是了,做不出来就去问大厨房的人,哪里用少夫人调换。”

庄篱一笑:“我是说,调换厨娘。”

雪柳噎了下,不再说话,屈膝施礼退了出去。

看着雪柳向厨房去了,春月走出来,对另外两个婢女春红春香小声说:“你们都用心些,我看新少夫人也不是好惹的。”说着冲雪柳离开的方向努努嘴,“别跟她一样。”

春红春香应声是:“姐姐放心,我们断不会不知分寸。”

…….

…….

庄篱并不在意婢女们的小心思,布置好了房间,便让其他人不要打扰,开始焚香,习字。

桌案上的木匣子打开,看起来不大,却能推拉成两层,一层摆着银制器具,一层摆放着五颜六色的香料。

周景云说让她来家里,她既然同意了,就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如果因为侯夫人不喜冷待就自怨自艾,那是对不住周景云的心意,如果因为出身忐忑卑怯,则是对不住自己。

庄篱拿起银勺子舀了一点紫色粉末放在桌案上的碟子里,随后不断添加各种香料,伴着博山炉袅袅白烟腾起,但室内并没有丝毫香气。

白烟细长摇曳绵延不断,绕过柱子,拂过屏风,轻嗅花瓶里的荷花苞。

庄篱收起了木匣子,微微垂目,提笔在纸上重重落下。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伴着她的字在纸上一一浮现,博山炉内的白烟虚浮,室内宛如蒙上一层纱混混不清。

……

……

站在门外廊下的春红忽地耸动鼻子。

“你们有没有闻到香味?”她低声问。

春香说:“春月给少夫人寻了香炉,少夫人在焚香了吧。”

春月则已经转头看着身后,神情有些怔怔:“看,荷花开了。”

荷花?

适才少夫人是让折了一支荷花来,她们也暗自嘀咕,不要珍贵的兰花,要摆荷花苞,也太俗气了。

春红春香也转过头,透过窗户看到花架上那支荷花苞,徐徐颤颤绽开粉白鲜嫩的花瓣。

……

…….

梅姨娘站在厅内忍不住四下看。

不过是隔了两三天来,这间屋子她都陌生了。

“少夫人真是读书人。”她说,“满屋子墨香。”

梅姨娘又看向花架,继续夸赞。

“荷花不开花插花瓶里也这么好看,我以前只知道开花了好看。”

一旁的雪柳知道她只是在胡乱说好听话,荷花花苞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残荷呢,不过…..

雪柳眼神略有些恍惚,想到那天她从厨房回来,春月三人非说看到荷花开了。

她去看,荷花明明还是花苞。

那三人还呆呆说又合上了。

简直是说胡话呢!

这时令荷花怎么会开,更别提开了又怎么可能合上!

她只能说她们因为突然来了新世子夫人,精神紧张导致眼都花了。

她这边出神,脚步响动,庄篱从内室走了出来。

梅姨娘忙施礼问好,又悄悄打量庄篱的装扮,穿着淡绿色裙衫,挽着高鬓,并没有簪着珠宝,只耳边有米粒大的珍珠,虽然衣裙质地好,但依旧看上去如先前刚进门时候素淡。

女人嘛,还是要珠宝装饰才鲜亮。

不过针线房可以供给衣衫鞋袜,珠宝首饰可都在侯夫人手里,她不送给儿媳,什么都没有儿媳只能继续光秃秃。

梅姨娘心思转转,口中说:“有了小厨房真是方便,我昨晚半夜还要了一碗蛋羹吃,以往是不好意思麻烦大厨房。”

庄篱说:“但也不能超了定例,超出了,银子你们自己补上。”

还真管家了啊,梅姨娘陪笑说:“少夫人放心,奴婢断不会乱了规矩。”

庄篱点点头,坐下来,接过春月捧来的茶,说:“只要在分例内,想吃什么也不用拘束。”

梅姨娘应声是。

庄篱放下手里的茶:“你下去吃饭吧,我也要去夫人那边。”

虽然东阳侯夫人不用她日日晨昏定省,但隔几天总要去一次。

她的话刚说完,东阳侯夫人那边的婢女红杏从外进来。

“少夫人。”她施礼说,“夫人今日要出门,您不用过去。”

“侯夫人要去哪里啊?”雪柳好奇问。

这是一个婢女该问的吗?庄篱看她一眼。

红杏也看了雪柳一眼,停顿一刻:“侯夫人去定安伯府。”

厅内的气息似乎有些凝滞。

似乎是看着没人说话,梅姨娘挤出笑开口:“夫人也常出门走动,今天天气不冷不热……”

雪柳打断了梅姨娘的话,颤声说:“夫人要去给定安伯家赔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