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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

    男女主角分别是高文景许明歌的女频言情小说《错将真心付海棠高文景许明歌最新章节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十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卫生院的病房里,一群护士站在外边,腻歪的望着里边的一家子,满脸嫌弃。自从秦兆川来到院里便成为大新闻,明眼人一看就是装的,浪费医疗资源。可这家人又不好说话,尤其是那对老人,简直刷新三观,为了满足病人各种无礼要求,竟然跪在院长门口,这在1978年可是大事情,谁也不敢拒绝。如果有一点不满意,那对老人便会闹,场面非常难看。可经过各种检查,病人压根不是什么抑郁症。这是本月病人第三次住院,医护人员已经不愿意来病房,但碍于责任走个过场。不过不得不说,这家人很恩爱,病人对妻子很依赖。当许明歌出现时,秦兆川便会要爱的抱抱。许明歌为了安抚病人,只能任由他胡来,好几次秦兆川的手不老实的伸进衣服,高家父母也视而不见。主治医生走进病房,看到眼前一幕,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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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生院的病房里,一群护士站在外边,腻歪的望着里边的一家子,满脸嫌弃。

自从秦兆川来到院里便成为大新闻,明眼人一看就是装的,浪费医疗资源。

可这家人又不好说话,尤其是那对老人,简直刷新三观,为了满足病人各种无礼要求,竟然跪在院长门口,这在1978年可是大事情,谁也不敢拒绝。

如果有一点不满意,那对老人便会闹,场面非常难看。

可经过各种检查,病人压根不是什么抑郁症。

这是本月病人第三次住院,医护人员已经不愿意来病房,但碍于责任走个过场。

不过不得不说,这家人很恩爱,病人对妻子很依赖。

当许明歌出现时,秦兆川便会要爱的抱抱。

许明歌为了安抚病人,只能任由他胡来,好几次秦兆川的手不老实的伸进衣服,高家父母也视而不见。

主治医生走进病房,看到眼前一幕,笑了笑:「病人的情绪挺稳定,回家休养就行了,不得不说,老人家对儿子真好,妻子对丈夫很照顾,其实大家挺羡慕的。」

话音刚落,病房里瞬间安静,许明歌察觉到周围羡慕的目光后,本能有些抗拒。

她推开秦兆川,神色尴尬:「他不是我老公。」

这一下将医护人员搞蒙了。

不是老公,怎么会做出那么亲密的事情。

七十年代末,男女关系不算开放,任何一些过分的行为都可能造成极为不好的影响。

众人的目光瞬间变得玩味起来,既然不是夫妻,这里边有意思了。

许明歌察觉到众人的鄙视,如坐针毡,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高文景漠然的表情,那时候急着将秦兆川送医院,没有太关注丈夫的情况。

她终于想起高文景当时好像受伤挺重的,高父粗大的木棍砸在脑袋上,应该很难受吧。

回想这段时间高文景不同寻常的行为,内心的不安越发强烈。

可想到高文景因为妒忌,想要害死秦兆川便很生气。

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育对方,许明歌原本对逼迫高文景顶罪的事情心生愧疚,但此时觉得完全不够。

高文景被妒忌冲昏头脑,不但要在村民大会上做检查报告,还要当众给秦兆川道歉才行。

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慌意乱,似乎有极为不好的事情发生。

许明歌望着窗外发呆,忽略了旁边的秦兆川。

秦兆川脸色难看,看得出许明歌的心思没有完全在自己身上,还想着家里的短命鬼,心中便无比忌恨。

他恨不得高父直接将高文景打死,省去许多麻烦。

「文景应该不是故意的,我不怪他,如果我离开能让文景恢复正常,年底我就回城吧。」

秦兆川眼眶泛红,委屈巴巴。

高家父母脸色剧变,张嘴便是对亲生儿子的辱骂,不堪入耳,扬言回去要断绝关系,高家没有这样的不孝子。

「今天下午开村民大会,必须让不孝子受到惩罚,否则整个公社都会笑话咱们家!」

高父脸色阴沉,一锤定音,必须要给秦兆川讨个公道。

高母点头附和:「如果触犯法律,那就让他坐牢吧,因为妒忌差点害死兆川,禽兽不如,对了明歌,你赶紧跟他打离婚报告,像你这么好的媳妇,他不配!」

高家父母将儿子贬得一无是处,恨不得亲自将他送入牢房。

许明歌听着二老的诅咒,心中涌出极度的不舒服。

她再次想起临走前,高文景那冷漠决绝的目光,如同做出某种决断,与曾经的痛不欲生截然相反,就像是......

解脱!

不知道为何,那本外语书不断在眼前闪现,烦躁涌遍全身,总觉得事情不对劲。

「我先回去看看。」

许明歌不顾秦兆川的哀求,起身朝门口走去,迫切想要见到高文景。

高家父母急忙安抚秦兆川,说下午开大会,会让孽畜受到惩罚。

秦兆川这才安静下来,望着远去的倩影,嘴角弯起。

这次当着全体村民的面,狠狠将高文景打入深渊,让他永世不得翻身,那时候许明歌就该属于自己。

许明歌回到家,叫了几声高文景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回应。

她皱起眉头,觉得高文景过分了,这时候不该待在家等待审判吗?

「文景,你的检查报告写好了吗?我先看看,大会上别说错话,免得刺激兆川。」

许明歌在家里找了一圈不见人影,便去了外家。

一般情况下,高文景每次妥协,便会去找许父告状,导致她与父亲关系不好。

但许明歌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是丈夫矫情。

在回外家的路上,遇见了一个个去村委开会的村民,奇怪的是,每一个村民看着许明歌的目光充满鄙视。

这让许明歌浑身不舒服,对高文景的怨气更深,好不容易找到许父,连忙问起来:「爸,文景呢?他做错事,这回必须检讨,你别护着他。」

许父见女儿不思悔改,又想起女婿离开时落寞悲伤的声音,神色愤怒,一巴掌甩了出去。




「没想到你心肠那么歹毒,竟然想要害死兆川,高家祖宗蒙羞,怎么生出你这种白养狼呀!」

高母一边检查秦兆川的身体,一边冲着高文景恶毒的咒骂。

高父板着脸,抄起旁边的一个粗大的木棍,狠狠砸在高文景身上。

高文景刚从河边爬上来,已经没有力气,根本躲不开高父砸来的木棍,额头硬生生挨了几下。

望着面前愤怒的父母,盯着他的目光宛如生仇人,高文景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插了一刀。

父母从到现场,无条件的偏袒秦兆川,甚至都不问一下缘由,便判他死刑。

令他无比心寒。

母亲恶毒的咒骂,父亲含怒的暴击,使得高文景身体不停颤抖。

他缓缓站起身,平静看着许明歌。

此时的许明歌满脸失望,恨铁不成钢:「你太让我失望了,兆川那么善良,你竟然想要害死他,高文景,我要跟你离婚!」

缩在高母怀中的秦兆川心中狂喜,急忙站起身,噗通跪在高文景面前,神色恐惧:「文景,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出现在你面前,这样你就不会误会了。」

「你骂我打我吧,明天我马上离开,再也不会打扰你们一家。」

秦兆川跪在地上疯狂磕头,额头也不停冒血,看得高家父母心疼不已。

高父神色暴怒,轮着木棍继续朝着儿子身上砸,压根没有半点留情。

高文景只是盯着许明歌,希望能得到一丝想要的反应。

哪怕许明歌稍微质疑一下,也许事情会真相大白。

可许明歌只是冷冷瞥了一眼,语气漠然:「村民大会那天,除了当众宣读自首报告外,你必须为今天陷害兆川的事情道歉。」

「如果你做不到,那么我会跟公社提交离婚报告,我许明歌的丈夫不该是个喜欢妒忌的杀人犯!」

即便许明歌的反应在预料中,可亲耳听到,高文景眸子里仅存的一丝光亮轰然湮灭。

他站在原地,身体摇摇欲坠。

高家父母和许明歌搀扶着秦兆川,快速朝着卫生院赶去,生怕他身体出现差池。

秦兆川回头,望着高文景的目光,充满了讽刺和挑衅。

高文景缓缓闭上眼睛,这段时间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为不值得的人难过,可泪水还是忍不住决堤。

他抬头望着天空,想要大笑。

三年来的坚持宛如一个笑话,如今终于醒悟。

鲜血顺着额头滑落,染红了整个脸颊,高文景再也扛不住,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躺在岳父老的家里。

岳父老坐在床边抽旱烟,噗嗤,噗嗤,褶皱脸上的满是愁容,他的屁股旁边摆着一张离婚报告。

「文景,我对不起你。」

岳父老眼眶通红,攥着烟杆子,声音沙哑,「没想到你爸妈失心疯,明歌也变了,离婚挺好的。」

高文景没有回答,而是瞥了一眼墙壁上悬挂的日历,暗松口气。

他昏迷了三天,幸好没有错过离开的日子。

自从高父为了秦兆川,将木棍砸在脑袋上,他没有躲,这些棍子就算是还清了养育之恩。

高文景对那一家子彻底失望,不再有任何幻想。

唯独对不住岳父老,他算是唯一真心对自己好的人。

高文景艰难起身,跪在岳父老面前,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想要说话,但千言万语哽在喉咙,化作一声苦笑。

岳父老张开干裂的嘴唇,抚摸着高文景的脑袋,泪水打湿了衣领:「好孩子,终究是明歌对不起你,不管你做出任何决定,我都支持你。」

高文景转身朝门口走去,他的脚步很慢,却很坚定。

岳父老望着逐渐消失的身影,隐隐察觉女婿这次离开,或许再也无法相见。

他没有阻拦,而是选择祝福。

是女儿不知道珍惜,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高文景回到冷清的家,高家父母和许明歌还在医院忙着照顾秦兆川,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他用蛇皮袋装着两件破旧的衣裳,把离婚报告留在牛棚的草堆上,大步走了出去。

清晨的阳光落在身上,晕着一层自由的光芒。

高文景没有回头去看那个生活二十几年的家,经过院子里的那株海棠花,狠狠一脚踩了上去。

他将海棠花碾碎,直到无法复生,这才离开。

从今往后,他将变成孤家寡人,去追逐属于自己的生活。




许明歌一去就是一个礼拜,与高家父母待在医院专门照顾秦兆川,不知道的还以为秦兆川才是他们一家子。

高文景乐得清闲,不用看到秦兆川恶心的嘴脸以及冷血的家人。

他这几天去了一趟县城,找到搞外贸的王哥,那是他以前过命的兄弟,从去年开始就做投机倒把的生意,早已经成为人们口中的万元户。

198年底,确定改革开放的基本政策,对外贸易出现松动,王哥想要抓住这股东风在外面搞贸易公司。

王哥多少了解高文景的为人以及他在家里的处境,所以早就劝他一起干。

但这两年为了陪伴家人,高文景宁愿守着大锅饭,过上每天干三份工的苦日子。

王哥为此骂他很多次,说男人志在四方,为了那群没良心的家人不值得。

当得知高文景同意跟他去国外,王哥兴奋不已,拍着他的肩膀以后一起赚大钱。

王哥在国外成立一家经贸公司,需要一个专人管理,高文景是信得过的兄弟,所以出国手续统统交给他,不过高文景必须在出国前学会一些外语。

高文景学习能力强,不然考不上供销社的职位,于是趁着家人不在家苦练外语。

王哥给了他一台进口的播放机,每天跟着磁带学习。

短短一个礼拜,高文景初步掌控一些词语,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简单沟通交流不成问题。

高文景很享受他们不在家的时间,每天干完地里的活儿便腾出时间学习。

距离离开还有六天时间,高文景希望他们最好不要回家,这样就能安静的离开。

没有秦兆川的挑拨,父母和妻子的偏心,就不用活在痛苦中。

高文景发现这种生活是他梦寐以求的幸福日子。

每天过得极为充实,不禁对国外充满期待。

只可惜安静的日子在离开前第五天被破坏了,这天高文景从地里回家放好锄头,父母和许明歌带着秦兆川回家。

秦兆川像个孩子一样依偎在许明歌怀中,用脑袋蹭着心口占便宜。

许明歌不但没有阻拦,反而摸着他的脑袋,一副宠溺的神态。

高家父母在旁边陪着,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

夕阳的余晖下,他们四人那么和谐,那么幸福,反倒是高文景显得极其多余。

他们走进院子,当看到高文景的瞬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许明歌察觉到高文景的目光,脸色微变,像是犯错的孩子,急忙将秦兆川推开。

秦兆川露出委屈巴巴的神情:「明歌,你是不是嫌弃我?」

许明歌脸色微变,犹豫片刻,便将秦兆川搂在怀中,安抚起来:「怎么会呢。」

秦兆川将脑袋埋在许明歌怀中,冲着高文景露出得意的笑。

高文景脸色平静,对秦兆川的挑衅视而不见,转身去了牛棚。

反正还有五天就能离开,他已经放弃父母,放弃许明歌,压根不在乎秦兆川的刺激。

牛棚外传来父母的怒骂声。

高母骂他不懂感恩,秦兆川出院也不知道在家里炖点鸡汤,是不是想要气死她。

高父冷笑,说他是不懂感恩的白眼狼,再不出来做饭,家里就没他这个不孝子。

高文景对此视而不见,借着微弱的煤油灯,开始学习外语。

外边父母的痛骂声渐渐消失,高文景沉浸在外语的学习中,没有注意到许明歌来到牛棚。

许明歌端着一碗红薯饭上边有一块冒油的肥肉,正要说话,忽然瞧见他手中的书本,一股无法言语的恐慌涌上心头,一把夺过外语书。

「你学外语做什么?」




煤油灯发出噼啪的声音,映照出许明歌错愕的神色,本来转身要走,听到高文景的回答,猛地转过身,死死盯着自己的丈夫。

没有想象中跪在地上哀求的痛哭,也没有歇斯底里发誓的挽回。

只是平静的两个字。

这让早已经做好强硬准备的许明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望着面前的男人,那冷漠的神情,心中涌出一股巨大的恐慌。

像是要失去人生最为重要的东西。

许明歌回想起院子里烧掉的结婚照,还有那株枯萎的海棠花,结合此刻高文景在灯光下明灭不定的神色,心中那股恐慌变得更加强烈。

高文景无视许明歌欲言又止的样子,默默转身躺在干草上,宁愿看着旁边的老牛,也不想再见那张明艳的脸。

许明歌看着草堆里落寞的身影,心中忽然一阵难受,没有急于离开,而是上前抱住高文景。

感受到高文景那温暖的后背,许明歌才略感真实,声音变得颤抖:「文景,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这种反应让我很难过。」

她紧紧抱着丈夫的身体,似乎想用这一刻来融化对方。

高文景面无表情的与隔壁老牛对视,嘴角弯起,露出嘲讽的笑,这是妻子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的套路吗?

他习惯了,也麻木了。

当对他们不再有任何期待,心中就不会有失望。

「文景,我得到通知,等兆川的病好了,他就会年底回城,到时候我们再也不欠他的恩情,咱们好好过日子。」

「你不是想要孩子吗,等兆川离开,我们就生!」

随着许明歌动情的话在牛棚中弥漫,背后的身躯逐渐变得燥热起来,耳边响起急促的呼吸声,高文景内心却出奇的冷静,没有丝毫欲望。

自从半年前搬出卧室,与许明歌分开,他们再也没有过肌肤之亲,平日里高家父母也盯紧了,生怕会刺激秦兆川。

许明歌不但将他赶出婚房,还不给触碰任何地方。

这明明是高文景曾无比期待的欢乐时光,作为村里的一枝花,许明歌主动投怀送抱,此刻却没有半点心情。

许明歌明显察觉到高文景不对劲,这次轻而易举的答应离婚,不像是欲擒故纵,反而像是一种解脱。

所以她慌了,迫不及待想要补救。

高文景看着在胸前不断游走的小手,产生明显的生理厌恶感,就在他要推开对方时,外边传来高母的叫声。

「明歌,兆川病又犯了,只有你能安抚他,赶紧走了。」

一听到秦兆川的名字,许明歌瞬间恢复理智,哪怕处于情动的时期,也能瞬间抽身。

她急忙爬起来,冲出牛棚,离开前深深看了一眼背对自己的丈夫:「文景,你不要胡思乱想,只是一个假离婚,我不会跟你去打离婚报告的。」

说完便匆忙离开,跟着高母前往卫生院。

牛棚恢复安静,月色落在草堆上,蒙上了一层晶莹的光,高文景明显感觉到许明歌对她的感情,那一刻想要融合在一起的冲动,那一瞬间害怕失去他的惶恐不似作假。

可为什么要一次次伤害他呢?

也许许明歌的爱情和对婚姻的承诺早就变质,哪怕对他还有一丝眷恋,早已经比不上秦兆川在她心中的地位。

其实在许明歌主动的时候,高文景确实心跳了一下,但当她为了秦兆川决然离开时,那颗跳动的心彻底变得死寂。

好在他对许明歌不再抱有期待,所以内心还算平静。

高文景翻来覆去睡不着,坐起身却看到草堆下一张皱巴巴的纸,忍不住捡起来一看,登时觉得无比可笑。

这张纸是许明歌口袋里掉下来,赫然是离婚报告,上面已经有她的签字。

高文景盯着离婚报告好长时间,想起许明歌临走前那依依不舍,饱含深情的样子,只觉得极其讽刺。

原来人家早打算离婚。

他也没什么好难过的。

昏黄的煤油灯下,高文景轻轻将离婚报告摊开,利落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一笔一划,格外认真。

许明歌,我不要你了。




高文景走到家已经是夜晚七点多,老远便听见家里的欢声笑语。

天空残留的一片霞光,衬托得他像一个没人要的孤魂野鬼。

透过窗户,四道挨在一起的身影,那么和谐,那么温馨。

自从下水救人后受到惊吓,秦兆川就很容易情绪崩溃,那样子惹得高父高母心疼又自责,于是让秦兆川在家歇着,上工的事情全部落到高文景头上。

去年高文景考上了供销社,父母以死相逼,将名额让给秦兆川。

可笑吗?

村民都觉得高家人疯了,放着亲生儿子不要,去惯着一个外人。

高文景有时候怀疑,秦兆川才是父母亲生的,他不过是捡来的垃圾。

曾经无比在乎他的父母和妻子,缓缓消散在大雾中。

高文景推开门,里边的笑声戛然而止,四双眼睛齐齐看向他,屋内变得死寂,仿佛他的到来,打扰了幸福的一家四口。

四人围炉而坐,吃起了火锅,在角落里摆着一张破旧的凳子,上边摆着一碗红薯饭,覆盖着两张菜叶子。

这就是高文景的晚餐。

相比较秦兆川面前碗里的大块肉,高文景的伙食比狗都不如。

家人每天说秦兆川救人之后身体变差了,需要补身体,从他们从未想过,每天上工的是他,操持家务的也是他。

高文景曾经闹过,抗争过,但得到是有父亲的巴掌和妻子的怒骂。

于是他变乖了,默默承受一切。

他让出座位,吃着糟糠。

他让出床铺,睡在牛棚。

但家人还觉得不够。

许久之后,或许是气氛太过尴尬,高母站起身,从冒着热气的锅里,夹着一块鱼肉放在高文景的碗里,难得和颜悦色:「文景,吃饭呀,给你补补身体。」

高文景望着生他养他的母亲脸上那虚伪的笑容,面无表情:「妈,我过敏。」

喜欢吃鱼的是秦兆川。

高母愣住,皱起眉头,脸上满是不耐烦,却忍住了。

「今天去县城公安局自首了吗?」

高母盯着高文景的眼睛,试探起来。

察觉到母亲的小心翼翼,高文景不觉得有些讽刺,为了一个外人,逼着儿子去顶罪,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狠心的父母。

高母见他沉默,以为不愿意,脸色瞬间大变,呵斥起来:「兆川可是你爸的救命恩人,又是知识分子,不可能犯错,只是让你去顶罪,过阵子就能出来,你怎么不愿意呢?」

高文景与母亲对视,声音沙哑,颤抖起来:「妈,那是流氓罪,要判刑的。我可是你的亲儿子!」

高母也自觉理亏,不敢对视,神色讪讪。

这时候,秦兆川哭了,不断捶打脑袋:「叔叔阿姨,你们不要逼文景了,反正全世界的人不喜欢我,我有罪,我该死,就不该活着!」

高父脸色剧变,一巴掌甩在儿子脸上,满脸愤怒:「还不赶紧跟兆川认错,好好一个家,被您弄的鸡飞狗跳!你给老子记住了,兆川是我们全家的恩人,你要是不去顶罪,老子没你这样的儿子!」

说完又要动手。

许明歌终于看不下去,一边拍着秦兆川的心口,一边插话:「爸妈,文景今天去县里了,应该去自首,能这么快回家,说明问题不大。」

高家父母这才脸色缓和,恶狠狠瞪了一眼儿子,跑去安抚秦兆川。

高文景站在原地,紧紧握着拳头,眼眶通红。

父母像是哄小孩儿一样承诺给秦兆川买礼物,许明歌将他搂在怀中,心疼不已。

秦兆川冲着高文景,虽然在哀嚎,可嘴角弯起,闪过一丝得意。

眼前温馨的一幕,像是一把利剑狠狠刺穿心脏,高文景转身走出屋子,来到旁边的牛棚。

月色如水洒落在牛棚前的菜地里,那株开的娇艳的海棠,曾是高文景和许明歌领证那天一起种下,承载着他们之间的山盟海誓。

但如今像是路边的杂草无人关爱,他的家庭,他的婚姻,此刻显得无比可笑。

高文景躺在牛棚里的草堆,透过瓦片的缝隙,望着天上的明月。

听说十五的月亮能许愿,可以梦想成真。

高文景对着圆月,双手合十,还有半月,他就能离开这个没有温度的家。